翌日,一支来自中土的马商队伍因为首领身体不适需要休养而提前离开,不过他们本也只是来看热闹,并没有带着蚌珠,所以没有人会在意。数百人浩浩荡荡地行驶在大漠里,云遥一行人混在其中欣赏着沿途风光,这一日气候甚好,微风已送来秋的气息,赶路之人都觉得心旷神怡,只有吕长歌一脸愁容,情绪低落,越往前走越是如此,没有他开口,顿觉一路少了许多乐子。
日暮时终于抵达所谓楼兰遗迹,此地处处是断壁残垣,形似阁楼、塔顶、城墙的建筑最高也不过一丈,可想而知这里近乎已被黄沙掩埋。
来自八方的人们开始忙碌着安营扎寨,克里木大叔只是个寻常西域商贩,抢不过那些五大三粗的壮汉,甚至带着护卫前来的贵族王室,只占到一处偏僻角落。
炎钧面露疑惑,趁无外人察觉这里,一跃而上,在云端俯瞰此地,随后又寻个机会悄然落下。
云遥问道:“炎钧,怎么了?”
“我未曾到过此地,但这个位置,似乎与汉书中记载的有所偏差,并不在曾经的丝路枢纽上。”
“是你自己多心了罢?”如鸳道,“这荒凉一片毫无标识之处,我也只能大概指出个东南西北。再说大漠中风暴一来,有时连山丘都要挪地方。”
“也许。”
克里木大叔听到几人谈话,凑过来说道:“介里怪滴很,听过路商人说介片沙漠经常无缘无故冒几个人影出来!”
“会不会也是商旅在此地露宿?”
“不晓逮,开饭咯,来吃饭。”
听到“开饭”二字,云遥一转身,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里本该有四人,此时却只有三个。
不知何时,吕长歌早已离开,走到远处一座沙丘,一手拄着长剑,一手握着酒壶。
“大叔!饭好了,快过来!”云遥高喊一声,却不见他有任何回应,也许风声太大,可赶了一天路,谁也不想再踏着黄沙去叫他回来。
如鸳埋怨道:“这老贼干嘛,不会又在想那个跳舞的姑娘了?炎钧,这一次不管他想出怎样的花招,你可千万别再借钱给他了。”
炎钧道:“如鸳姐你管得可真宽,再有这样的机会,我觉得花一千两嘲笑他一回也无妨。连我这出钱的都不在乎,你又不是他媳妇,他同谁共度良宵与你何干?”
“我就是看不惯他数钱的那副模样!你不是之前也挺烦他的?都没见你有个好脸色,怎么突然替他说起话来?”
“我觉得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谁没点儿故事?你们要是想听,姐的过去可以聊上三天三夜。”
“很遗憾,我一点儿不想听。”炎钧无奈地耸耸肩。“他现在也不是在想那个姑娘。”
“你知道?”
“这是怀旧之时该有的模样,这个地方,也许他曾经来过。”
吕长歌蓦然回首,看到此地阵阵炊烟,看见云遥正面朝着他,遂迈开步伐走回来,低声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如鸳冲着他大吼:“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让我听了都觉得不舒坦!”
“老子要怎么跟你说话才叫好好说?”吕长歌抬头怒目而视。
“这样就对了嘛,开饭。”
第二晚四人继续轮着守夜,这平静的一夜很快又要过去,黎明已然不远,可如鸳心中却有些不忿,遇上这几个丝毫不懂怜香惜玉,或者说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男人,竟然要自己跟着守夜。四处扫了一眼,这里如此平静,索性闭上眼,陷入梦中。
太阳尚未升起,此地突然喧闹起来,人们一个接一个被吵醒,打听了一番,得知是龟兹国的一位皇子丢失了蚌珠,一口咬定是离得不远的回鹘商队偷走。
此刻,两边已然大打出手,虽然只拼拳头,尚未有人拾起刀枪,可场面也十分激烈,数百人围着看热闹,没有谁打算前去劝和。
看着许多人被放倒在地,疼得嗷嗷直叫,云遥有些于心不忍,可正想上前,炎钧却抬手拦住他:“别插手,在我想出能骗到所有珠子的办法之前,咱们要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