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此,才将我逐出师门。”
“她愿你能放下先前所悟,不再执迷于人间大道,而是潜心修长生之法,为此已相托于广成子仙长,请你前去崆峒山再觅名师。”
千秋道:“有劳,这份心意我已收下。”
“唉,是否前去,你好生思量,此外,她还有一物相赠。”水云仙叹息着,拨动广袖,取出一柄古朴的石铸短剑,剑身虽朴实无华,却有一缕浩然正气流过。
“此剑是西王母采昆仑奇石所铸,赠予玄女的拜师之礼,可她弃剑多年,已是无用,遂转赠于你。”
千秋道:“可我也不愿执剑,我使弓弩是为捕猎谋生,修星象道法是参悟天地运势,同样为了人族长远。”
“然你尚不明白,万物皆在衡道之中,不会永无休止地滋长,战争与杀伐无论多不愿面对,总会伴随族落壮大而生。如今大地纷争不断,你也多少听闻,玄女赠你此剑,是愿你能护好自身。”
“多谢,晚辈不再推辞,不知此剑可有名号?”
“它采自昆仑奇石,故名为‘昆仑玉’。”
水云仙化作一缕青烟,飘散于龙湖上空,然而就在此时,远方传来叫喊声,只见一群村民扛着木棍向二人冲来。
“不好,是陶朱氏人。”千秋大喝。
“就是你想拉拢的那群人?”
“快跑!”
然而话语间,湖畔早已被围满,首领是一名年岁颇长的大汉,虽面目沧桑,却能看出孔武有力,并非可随意欺凌之人。
“族长,你看,又是这小子!”
“又是你,来此地作何,还想诓骗我们的族民?”
千秋道:“宁封子大叔,我并非此意,你听我解释......”
“少说闲话,给我离开这里,陶朱氏永远不会投奔有熊氏!”
二人推着牛车一路小跑,逃离湖畔,可当闲下心来,云遥默默思虑:“宁封子……昆仑玉……我在哪里听过。”
首山上空雷声大作,阴霾遮蔽一切,姬无厌、吕长歌、洛轻雪,带领轩辕城一众人等合力阻挡刑天幻影,这座近乎献祭圣渊部所有部众召唤的血雾巨人。此时他们也只能勉力抵御,不敢妄动,否则无异于自寻死路。
除去城池一带,山体已大多有崩裂之象,乱石浮空,狂风卷着血气呼啸。
就在所有人忙于应对刑天幻影之时,迦楼麾下梦界四神趁虚而入,降临九华殿前,诛杀所有看守弟子。
即使不在梦中,神力有所限,对他们而言也不过举手之劳。
“昆仑玉隐,轩辕世出,山河画尽,龙去鼎湖……”妖梦仰首望着大殿中牌匾,“这是何意?除了最后一句,我皆不明白。”
“大姐,之前那少年不在此地,我们快追去看看,以免他们耍什么花样。”
顷刻间,模糊的身影又化作雾霭,穿过九华殿,一道道直冲月星阁而去,来到伫立的轩辕剑前,即使远古神明,也不得不心生畏惧。
“果真有裂痕,”妖梦道,“定是上古一战与蚩尤、刑天诸位大人交锋时所留下,这个秘密竟然被黄帝后人守住了三千年。”
再定眼望去,那转动的剑影中蕴藏之物,瞒不过司掌梦境的四位神使。
“此处有一梦,似乎便是轩辕剑三千年难以修复的命结所在,而那小子已只身前往。”
“梦中,可是我们大展身手之地。”
“不错,先去一探,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转眼又过半月之余,回到首山下的故乡,千秋满心喜悦,溢于言表,云遥却仍在对前路无所知的迷茫,和几位最牵挂之人的忧虑中。
土屋坐落有序,一片盎然,族民们见千秋,无不笑语相迎,即使他带回一名陌生少年,也无谓。
“看来你很受人们喜欢。”云遥道。
“因为我总是倾尽所能,为他们化解一切难事,就拿这车来说,替不少老弱者省下力气。”
走到一处旷地,只见一位少年手握折断的树枝,俯身于沙土中潜心勾勒,千秋悄然移步身后,对着肩头使劲一拍。
“仓颉!”
“唉,吓我一跳,你回来了。”
云遥跟上前去,千秋道:“牧大哥,这是我的好友,名为仓颉。”
“仓颉……幸会。”云遥只觉得此名有一丝耳熟,不知二十年间曾听谁谈论起。
“仓颉,看你如此专心,又在画何物?”
“不画了,千秋,再练也比不过你,看来我不是作画的料,不过我在想一件大事。”
“怎样的大事,说来听听。”
“先人们所留下的图画终究太过繁琐,只有像你一样有天工般的技艺才能画出,且如今还有许多言语不能刻下,我们仍旧需站在一处彼此相望才能谈话,一旦走散了,就只凭借过往的记忆找到,但人何其平凡,又怎能记下太多?因此,我想把世间一切,连同我们所有人的名号、心思、举止,都用图画记载下,是十分粗简的画,人人皆可用之。”
“就像神有图腾和印记,你也要造出属于我们人的语谱?”
“大约是如此。”
“这件事若能成,乃万民之幸,论功劳,连我搭筑的木车也远远不如。”
“哪有你说得这般壮举,其实,我也不知究竟是否能成。”
“既然有心便去做,结果怎样不必担忧,此举我全力赞同,若有闲暇还可一起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