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捋着胡子越是笑,沈灵雨越是觉得这中间有问题。可总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向左向右向后都走不出半步,只有朝道人的方向去,才能自如行动。
许砚把沈灵雨护在身后,亮出手中长剑,朝那笑眯眯的道人迫近。而道人面对许砚,居然没有半丝恐惧或者愤怒。他只是笑着,视线越过许砚,向他身后说道:“叫你。”
沈灵雨从许砚身后探出头,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道人点头:“对,你。”
沈灵雨附在许砚耳边说:“这道人怪啊,一般都是单挑你的,他要单挑我?”
闻言,蒲团上端坐的道人笑得更厉害了,前仰后合,连喉咙眼儿都能看见。笑罢,道人朝沈灵雨招招手:“你是我的后人,我不会害自家人。”
心中诧异着,沈灵雨闪身岀来,又被许砚按了回去。沈灵雨距离道人两米远,中间隔着一个许砚,许砚手里的秦剑一米四,如果道人要做点什么,许砚一抬手就能把他脑袋砍飞出去。道人对许砚把沈灵雨挡得严严实实很是不满,拍着自己的膝盖说他:“让开,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
许砚晃晃手里的剑,语气淡然:“她和我才是一家人。”
身后的沈灵雨唰的红了脸,道人却不听他的,嗤笑着一摆手:“这孩子并未出阁,你当我眼瞎?”
躲在二人视线外的沈灵雨默默捂住了自己炸红的脸,许砚依旧淡然地晃晃手里的剑:“就这么说吧。”
长长的叹息声飘在湖面上,引来一阵清风。沈灵雨从许砚身后小心露出一双眼睛:“道人,你说我是你后人,你的姓氏是什么?”
道人笑笑:“既然你进了这间石室,就该看到石壁上记录的,也该知道我们的姓氏。那个姓氏背负着诅咒,是个禁忌,不可说。”
沈灵雨摇摇头:“你们的姓氏不可说,我的可以啊,我姓沈,身上也没有背负石壁上的那个诅咒。”
“我认后人不是胡乱认的,你说的姓氏是父系传承,我指的是血缘,”道人又一指许砚,“而且你想把他克死,可不容易。这个人啊,他……”
被说到的许砚吐岀一口气,手里的剑又在晃动。道人见了,收起促狭的样子,道:“你没有背负诅咒,就是说,稚做的那件事,成了。”
说着,道人的脸上先是一喜,而后又是浓重的悲伤。
许砚停下晃剑的动作,问他:“你说的稚,也是你们氏族的人?”
道人只瞥了许砚一眼,很不忿地扭过头去,并不理他。
沈灵雨见了,替许砚又问一遍:“您说的那个稚,也是我们氏族的人吗?他做了什么事?”
听见沈灵雨承认与自己是同族,道人转回欣喜,给她讲起稚的事情。依道人说的,稚是当时背负诅咒的一族中,能力卓越的一个年轻人。与同族的躲避忍受不同,他习惯直面问题并解决它。稚见族人不敢像常人一般拥有爱人之情,便与几个志同道合的年轻族人离开族中隐居之地,四处去寻找解除诅咒的办法。
稚一走就是几十年,氏族的人都快把他和同行的那几个人忘掉了,族人也就不再对稚解除诅咒的事情抱有期望。道人再次遇到稚,是在收服鬼王的时候。
提及鬼王,道人脸上毫不掩饰地挂起厌恶。道人不愿给沈灵雨讲起自己的名字,对鬼王,也只称呼为“鬼王”,而不是鬼王在氏族中的名字。
道人冷笑:“他活着的时候杀人如麻,暴怒的人送他‘鬼王’的名号,意在嘲讽,他居然欣然接受,并以此名号自称。自甘堕落,神仙难救!”
至于稚,回来帮他们镇压入魔的鬼王时,是独行。一直到成功将鬼王压在黑山之下,道人问起其他几人下落,稚给出了一个道人早就知道,却不愿承认的答案。那几个人,都死了。
前方的路很艰难,稚也不打算放弃,他拒绝了道人同行的要求,一人离开。
“他到底还是成功了。”道人看着沈灵雨,欣慰地点点头。
沈灵雨心中感动,将那个名为稚的人谢了又谢。如果没有他,她兴许早就克死了外婆,然后再克死许砚。
道人瞧着沈灵雨露出来的上半脸,忽地一愣。他若有所思地问:“孩子,你娘姓的什么?”
“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