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石室,石室大门猛然关闭,阻路的石壁抬起。沈灵雨跟在许砚身后,两人顺着来时的甬道,继续往前走。
沈灵雨的心态与进到石室之前,大不相同。此时的她几乎忘记了对鬼王的恐惧,将道人传到她脑海里的那本《素心神录》的目录浏览了一遍。
她不明白这本书为什么叫《素心神录》,这本书里记载的玄术,有的单看目录就让她觉得残忍至极,和“素心”二字毫不搭边,也不是普世认知的神的做派。她想了又想,最后坚定地认为,写下这本书的那个人,名为素心。对此,许砚表示很无奈。
沈灵雨沉迷于对《素心神录》的阅览无法自拔,即使有许砚提醒,她还是因为不看路被绊了好几下。
没翻阅岀几页,沈灵雨便真切地相信,《素心神录》是一本难得的玄术记载。即使她足够贪心,这半天也不过读明白了其中几页。
一时参不透,沈灵雨干脆暂时放弃继续阅读,开始想东想西。她问许砚:“石壁上说,彭家这一支长寿,那你说活了八百年的彭祖,会不会也是彭家这一支的人?”
许砚思索片许,道:“如果你联系到的,是《逍遥游》里的那句‘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那彭家这一支的历史就长了。不过我怀疑,石壁上记载的氏族,并不是姓彭的。血缘上,你不该是彭家的后人,彭祖与石壁上提到的彭家也没有关系。”
可是石壁上刻得清楚,就是姓彭啊,为什么这么说?
沈灵雨完全摸不到头脑,问他:“不是姓彭,那是姓什么的?”
“我大概知道,但是支撑这个推测的证据有些薄弱,需要更多佐证。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这件事又是另一场阴谋。”
“阴谋”二字在沈灵雨脑海里大写加粗呈现,她越发茫然,抚着额对许砚说:“改姓氏会有什么阴谋?你为什么要说‘又’?出去之后,你可一定把这些好好给我讲讲,一下子留这么多谜题,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许砚笑笑,轻声应下。
甬道很长,以特定的弧度一直向右去。沈灵雨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正绕着黑山转一个大圈。
走了不知有多远,甬道右手边又出现了一道雕刻着青龙的石门,不过这次,石门没有打开,也没有什么东西阻住去路。他们便一直往前走,直到这条甬道出现第一个岔口。许砚引着沈灵雨进了岔口,走出几步便遇到第二个岔口。抬眼望去,沈灵雨看到好多个岔口,而许砚在两个岔口之间总会选择右面那一个。如此,他们走过九个岔口,来到一个鸟巢一样的东西跟前。这个鸟巢,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由从上面落下来的树根织成,密密匝匝接入地底,与黑山之上的树干一样坚不可摧。树干之间,又穿插石柱,石柱上刻着沈灵雨看不懂的咒文。
忽听得冷哼声从鸟巢内传来,沈灵雨一惊,心底的恐惧反上来,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站稳。
里面,鬼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笑问:“许砚,沈灵雨,你们两个是活腻了,特地来送死的吗?”
许砚只觉得好笑,朝里面说道:“听你声音,倒不像是饿肚子的样子。刚才被你手下带进来的一对父女,你已经吃了吧,尸体你留着无用,扔出来。”
“呵——你说的这对父女,我管老的叫‘饶把火’,小的叫‘和骨烂’,统称为两脚羊,算不得人,”鬼王嘲讽依旧,“我的确是吃饱了,可是多你们两个,也不嫌多。许砚,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不知道你这多管闲事的人,吃起来味道如何?”
鬼王的话听得沈灵雨眉头一皱。原来书上记载的食人肉名堂,最先是他编造出来的。
许砚亦嘲讽回去:“你倒是想吃了我们,可你出不了这个囚牢。我听说,你生前造孽,最后是你本族人亲自把你关在这里的。两千年了,牢底坐穿的滋味,不好受吧?”
由他这么说,鬼王也不生气,只是呵呵笑着,反问许砚:“你知道的不少啊?我在这里锁着,又能怎样?他们在外面逍遥,又能怎样?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他们不过拥有几百年的寿命,便狂妄的以为自己接近上天了。我拥有不死的生命,相比他们如何?我现在是被压在这里,可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出去了。到时候,没人能够阻挡得了我,这个世界是我的,我才是天地之间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