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机不可失,鹫巢守敌全无防备,吾使团袭击鹫巢之计,完全正确!”胡焰斩杀完俘虏,这才欣喜地向班超禀报。
胡焰是分头审讯,俘虏的话基本相同,增加了可信度。这是一支由鹫巢派出的巡哨小队,他们遵照千骑长、匈奴人呼衍峃将令,随机巡哨于阗河两岸。发现沙漠上有人夜宿后,只以为是一支驼队,于是他们没有返回报告,而是轻率地选择进攻,本想大发一笔呢,没想到这一贪念葬送了他们。
真是天赐良机,战机稍纵即逝。驼队离鹫巢已经不足半天路程,班超迅速决定将计就计,命四名驼倌防守营地,并明确告诉他们,“望见火起,即率驼队向于阗河红山上之鹫巢靠拢!”
汉明帝永平十六年(公元73年)阴历七月二十五日,班超和淳于蓟率领众刑卒脱下罩袍穿上胡服和人马甲服,攻击鹫巢的军事行动就此迅速展开!
没人理会沙漠上的人马尸体,白天会有无数的秃鹫、乌鸦飞来,要不了一会便会变成一堆堆白骨。虽然是夜晚,但汉使团不敢策马疾驰,终于还是赶在天亮之前,到了于阗河岸边。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沙漠上寂静无声。一条灰白色的河流,在黑暗中水声潺潺,安静地向北奔流着。
战马在河边饮水,班超在黑暗中隐隐看清,对岸有两座山峰,南面高一点,山巅上分明隐隐露出木头哨堡的身影。北面稍低,两山之间,果真露出一座黑黝黝的营盘。此时,营盘内十分安静,只有辕门前两盏大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着。
班超担心被发现,便率汉使团点着火把公开策马过河。于阗河夏季水旺,但水深仅过马腹。河床在这里宽约有二三里,水面不足一里,河中还有巨大沙洲。刑卒们举着火把,有的哼着小曲,有的吆吆喝喝、骂骂咧咧,吵吵嚷嚷、大大咧咧地策马过河直趋两山之间的营栅辕门前。
这是一座坚固的木质堡垒,坚固的寨栅,均是用整段胡杨圆木竖起筑就。箭楼、木堡分置寨边。如果纵兵来攻,这奇妙的地形下,又有河水阻隔,鹫巢可拒万余大军。而鹫巢稳固,河对面的商道也就被牢牢地掐断了!
真是形胜之地,难怪呼衍獗大意,这座河畔堡垒便是于阗河锁钥。如果守军不倚险大意,班超想凭区区三十余骑击破这座堡垒简直难于上青天!
此刻,在班超和淳于蓟身后,胡焰忽然狠狠抽了肖初月几鞭子,轻声用龟兹语骂道,“汝狗日的,偷奸耍滑,今日晚不准挺尸,罚汝值哨……”肖初月则用焉耆话油腔滑调地讨价还价道,“哟哟哟——输了便认,日间赢了三百钱,还亏吾二百拿来罢,吾便替汝值哨……”
河畔蛙声阵阵,萤火纷飞,“嚯嚯”的虫声不绝于耳。营盘内不时传出一两声马、驼的喷嚏声,更显得这夜的孤寂和冷清。守门的龟兹士卒只当是巡哨小队返回,连口令都懒得问,便惺忪着睡眼骂骂咧咧地打开了辕门。
鹫巢建在红白山(注:即今麻扎塔格山)两山之间的沙丘上,靠近红山坡前凸凹不土的坡地。坚固的寨栅全部由河对岸的胡杨树木建成,除几座白色营帐外,营区内主要有两排高大、宽阔的马架房屋,几排马厩,一排四五间厢房构成。
于阗河与拘弥河两岸,都有相似的绿洲长廊,都长满胡杨等绿色植物,两河边的绿洲牧民生活习俗也基本相同。于阗河边的这座大营内,马架子屋也都是以胡杨为坚固骨架,再以红柳、芦苇拌着河泥,重重叠叠垒墙而成,既不透风,又很坚固。
每排马架子房上,只有三道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此时气温很低,这是人马泛困最容易深睡的时辰。汉使团进入大营便骤然起事,前军军侯田虑与刑卒王艾冲进营栅,手起刀落,将两名当值士卒斩首。甘英、王艾则举起弩箭,“飕飕”两声,将瞭望台顶端的两名士卒击倒。
尸体从瞭望台上翻过围栏凌空坠落,甘英、王艾飞身接住,瞬间倒在沙漠上连着翻滚几圈,才化解了巨大的冲击力。即便他们已经十分小心,但还是弄出“嘣嘣”两声瘆人的轻微闷响,在宁静的暗夜里变得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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