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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之後飛竄起的火光,從高高的雲中之城上看上去是如此的美麗多姿,海格埃洛靜靜地欣賞着那紛亂的景象。
看到受驚的蒙提塔人四散奔逃,看到斯德布從水裡縱躍而起,飛身朝着倒在地上的唯一倖存者殺去。
看着這位最爲傑出的刺客,成功地格殺了自己畢生最爲痛恨的情敵,海格埃洛恨不得那個殺死索菲恩小魔法學徒的人,是他自己本人。
他甚至想要放聲長嘯,以抒發自己格外愉快和興奮的心情。
自從那次令他日夜難忘的逃婚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心情如此的愉快和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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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海格埃洛並不打算沉醉於這種陶醉的感覺之中,畢竟他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此時此刻他還不打算輕舉妄動。
靜靜地看着下方所發生的一切,他所做的,僅僅是用那件和旁邊的岩石一樣顏色的白布披風,將自己蓋了起來。
海格埃洛靜靜地看着那紛亂的草地,看着斯德布將那些圍攏過來打算抓捕他的蒙提塔人一一格殺。
看到那輕鬆自如同時又迅疾狠辣的出招,連海格埃洛也不得不承認,斯德布確實足一個有資格和他相提並論的絕強武者。
同樣的,他也靜靜地欣賞着斯德布那特殊的技藝,從中偷窺這位刺客先生對於魔武技的領悟。
令海格埃洛更加堅定信心的是,斯德布肯定和他本人一樣,看到了“道”的存在。
在高高的雲中之城上,海格埃洛悠閒的在旁邊冷眼旁觀。
他看着斯德布將旁邊追擊他的蒙提塔人一一擊倒,並且搶過一匹馬,飛身而上朝着遠處奔逃而去。
海格埃洛並不知道,斯德布是否能夠逃離蒙提塔人的追擊。
畢竟這裡是蒙提塔草原的中心,想要依靠一匹馬穿過千里草原到達卡敖奇邊境,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海格埃洛仍舊希望斯德布能夠逃出生天,這樣一來,這位絕頂刺客便又能夠再一次被派上用場。
海格埃洛冷冷地看着腳下,他猜測着遠方另外兩路人馬,是否也同樣已然得手。
這是當初同時攻擊四座要塞的那場戰役的再一次上演。
只不過這一次他們所攻擊的,並非是堅固無比的要塞,而是幾個能夠決定戰爭勝負的重要人物。
這個絕殺行動,傾注了他和索米雷特近十年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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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這一天,他花費了無數代價在各國安插眼線,同樣也爲了這一天,他們四處物色能夠負責暗殺使命的殺手。
雖然在他和索米雷特的手底下,有無數的殺手可以用來挑選,但是爲了能夠順利地擔負起如此重大的任務,他和索米雷特還是費盡了心機。
像斯德布這樣的超強刺客,絕對不是單單憑着嚴格訓練便能夠擁有的。
海格埃洛一向認爲,真正的高手全都是自己希望擁有強大的力量的人物,那些在懲罰和威脅之中訓練出來的人,絕對不可能和真正的強者相提並論。
而真正的強者高手,根本就不會爲自己所用,除非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某種慾望。
而其中最爲強烈的慾望,無疑便是仇恨。
因爲仇恨而引發出來的報仇慾望,能夠毀滅一切。
只有充滿仇恨的刺客纔是最強的刺客,因爲他們會爲了他們的目標不惜採取同歸於盡的手段,不要命的人能夠發揮出數倍的力量,而一個能夠發揮出數倍力量的絕頂高手,幾乎能夠達成一切目標。
海格埃洛看着底下陷入紛亂的蒙提塔人,草原上早已經沒有了剛纔的喧鬧和歡笑,取而代之的是恐懼和悲傷的氣氛在四處蔓延。
哭喊聲和呼號聲響徹了草原。
不過,海格埃洛對於這一切根本無動於衷,他等待着蒙提塔人對這紛亂的局面作出反應。
令他感到頗爲失望的是,蒙提塔人顯然並沒有他想像的那樣反應敏捷。
他用聆聽術監視着四周,聽到的只是一片混亂,根本就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指揮、控制局面和搜捕刺客。
海格埃洛越來越感到失望,同時也令他感到擔憂起來。
原本他們的計畫,都是基於蒙提塔人有可能作出的種種反應而制訂的,但是現在如此混亂不堪的局面,卻是絕對不在他的預料之中,這位統帥突然問感到茫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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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混亂中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混亂無疑是精密計畫最大的敵人。
他只能夠在那裡繼續等待着。
突然間,隨着一陣了亮的號角聲吹響,數十位魔法師從他的頭頂飛過。
令海格埃洛感到驚訝的是,在最前端的那位魔法師,儼然便是剛纔處於爆炸範圍之內、應該毫無生還希望的希茜莉亞。
他幾乎立刻便想到了幾種可能。
事實上,在策畫刺殺行動之前,他們已然設想過對手有可能使用的招術。
幻影和替身,是最有可能的兩種方式。
正是爲了不讓索菲恩小魔法學徒有逃生的可能,正是爲了不讓一個替身浪費寶貴的刺殺機會,他才親自冒着生命危險來到這個充滿殺機的帝國首都。
但願那個索菲恩小學徒不要也是一個假貨,海格埃洛在旁邊祈禱着。
希茜莉亞的出現,果然預示着蒙提塔人將有所行動。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突然間一連串吵雜而又急促的腳步聲,從上方傳了下來。
“封鎖一切通道,將所有的人集中到廣場之上。”
“封鎖大門,封鎖個個城區,鎖緊住每一扇城區大門。”
“熄滅爐火,讓所有人從家中出來。”
“關閉格蘭特城的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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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處都可以聽到發佈命令的聲音,雖然蒙提塔人反應的速度非常緩慢,不過等他們反應過來之後,倒是佈置得頗爲周到細密。
海格埃洛這才梢梢放下心來,蒙提塔人的佈置,完全在他們的事先的預料之中。
爲了這個計劃,無論是他還是索米雷特,都花費了無數心血。
海格埃洛繼續用“聆聽術”警惕着四周,他甚至能夠用“聆聽術”清清楚楚地聽出身後平臺上那些人怦怦直響的心跳聲,自然他也能夠分辨出到底有多少人,甚至知道他們所站立的位置。
看着無數士兵彷彿山洪一般沿着大街小巷四處流淌。
看着格蘭特城四處都密佈着工兵。
看着遠處那厚重的城門緩緩關閉。
看着獨角獸兵團的好幾支隊伍,朝着遠處斯德布逃竄的方向追去。
看着魔法師一個接着一個升到空中,跟在騎兵們的身後一起追趕下去。
海格埃洛知道自己行動的時刻終於到了。
海格埃洛縱身一躍,飄身上了平臺,還沒有等到那幾個看到他突然間出現的人發出驚呼,海格埃洛的食指,已然點在了他們的額頭之上。
對於那些根本就沒有看到他的人,處置的方法就更爲簡單了,隨意在後腦勺上輕輕一點,這些人便被他徹底地控制住了。
這是他所選擇的能力之一,是一種介於精神魔法和催眠術之間的本領。
“全都坐到飛船上去。”海格埃洛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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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控制住的人們,渾渾噩噩地順從地聽着海格埃洛的命令。
“啓動飛船,我們準備離開。”海格埃洛繼續命令道。
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看到遠處的走廊之上,除了兩個面對面站立着的士兵,根本就沒有其他的人。海格埃洛飛快地朝着旁邊的一座屋子奔去。
月影之虛讓他如同一陣風一般掠進了房間,而不被任何人發現。
他一直懷疑,這間屋子藏有關於那些飛行裝置以及控制飛行裝置的魔人的資料,只不過在此之前,平臺之上戒備森嚴,根本就不可能躲過守衛的耳目。
令海格埃洛欣喜的同時,而又深深犯愁的是——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樣,房間裡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資料。
海格埃洛雖然並非是一個魔法師,不過他對於魔法的認知並不在一位魔法師之下,他稍稍的翻閱了一下,便找到了很多有用的東西。
一時之間,海格埃洛面對着如此衆多的資料,竟然有些難以取捨起來。
他很清楚這些東西所擁有的價值,想必這些東西全都出自那個索菲恩小魔法學徒之手。
海格埃洛相信這裡的每一張紙片,都足以讓卡敖奇王國的所有魔法師爲之苦苦奮鬥幾十年,而放棄任何一件東西,都會令他感到非常惋惜。
但是,海格埃洛明白,他根本就不可能將這些堆積如山的資料全部帶走。
他同樣也很清楚,他根本沒有時間仔細挑選。
萬般無奈之下,海格埃洛飛快地蒐羅了一疊看上去比較重要,畫滿了各種各樣的魔紋咒符和複雜魔法陣的資料,帶着這些收穫,海格埃洛飛快地掠出門去。
只見那六艘飛船其中的四艘已然飄浮在空中,只有一艘靜靜地躺在那裡,海格埃洛也管不了這最後一艘飛船,他飛身跳上了其中最大的一艘飛船,顯然只有這艘飛船是給兩個人乘坐的。
所有的飛船都只有三尺來寬,船頭尖銳低平,船尾高高翹起,在船舷兩邊,彷彿吊掛着一對巨大的船槳,又彷彿是兩隻巨大蜻蜒的透明膜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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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我的身後。”海格埃洛命令道。
然後他拍了拍坐在前邊的那個魔人,在他的耳邊輕聲吩咐道:“現在你朝着太陽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筆直飛行。”
話音剛落,海格埃洛便感到自己的身體漸漸地往上升去,四周的風突然間變得猛烈了起來。
而前方的那一對巨大的翅膀迎風輕輕地張開,成爲尖銳的夾角,那薄薄的不知道用什麼材料製作而成的膜翅,發出了極爲輕微的嗡嗡的聲響。
飛船加速並不是很快,這顯然和魔法師施展飛行魔法完全不一樣,而且這飄浮在空中的扁舟異常的平穩。
海格埃洛冷眼看着腳下的大地,對於他來說,此刻是最爲危險的時候。
一旦有人對這些緩緩飛翔在天空中的飛船產生懷疑,海格埃洛根本就不願意去想,他將會得到什麼樣的下場。
高高飛翔在天空之中的他,根本就沒有逃跑的餘地,用“氣”來支撐長距離飛行顯然是個愚蠢的主意,因此無論是他還是米琳達,都放棄了這個極爲誘人的選擇。
正因爲如此,天空仍舊是魔法師們的天下。
看着腳下緩緩移動的大地,海格埃洛越發感到焦慮,在他的感覺之中,這些飛船飛行得實在是過於緩慢。
“再快一些。”海格埃洛吩咐道。
但是,他並沒有看到下達命令之後有些什麼變化,海格埃洛猜想,這也許已經足飛船最快的速度了,稍稍令他感到寬慰的是,下面的蒙提塔人,顯然還沒有發現他的蹤影。
在格蘭特湖邊的草地之上,所有的人都陰沉着臉,幾乎每一個人,都彷彿看到世界末日即將來臨一般。
唯一令衆人梢微感到寬慰一些的,便是大魔導士希茜莉亞的到來。
看到至高無上的桑特大人安然無事,每一個蒙提塔人的心中,都彷彿落下了一塊巨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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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安其麗並沒有因爲母親大人的平安無事而感到興奮,她呆呆地跪倒在恩萊科剛纔倒下的地方。
兩行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流淌下來,但是卻絲毫聽不到她哭泣的聲音。
這無聲的哭泣,無疑是最爲悲哀的表現,但是此時此刻,就連足智多謀的希茜莉亞,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自己的女兒。
在安其麗跪倒的地方,裸露出泥土的地面之上,鋪着一層細細的黑灰。
即便連大魔導士希茜莉亞也不敢想像,被化爲灰燼之後,還有什麼辦法能夠令他復生。
雖然,恩萊科從那個金色的小東西那裡,獲得了永恆的生命。
不過,如果連身體都消失了,僅僅只有一個擁有意識的靈魂,這又和死亡有什麼區別?
正當希茜莉亞想要勸慰自己的女兒時,突然間憑空爆閃起了一道刺眼的電光。
霹靂一聲響,電光閃過之後,克麗絲突然間站立在安其麗的眼前。
希茜莉亞擡手阻止了那些想要街上去的士兵。
“好了,別再悲傷了,與其跪在這裡哭泣,還不如幫我想辦法,將那個總是惹麻煩的傢伙復活,難道你忘了他擁有着永恆的生命?”克麗絲對安其麗說道。
她的嗓音雖然仍舊那樣尖利刺耳,但是卻令旁邊的希茜莉亞感到異常地輕柔和睦。
希茜莉亞突然間感到,她好像並沒有看透這位長公主殿下。
也許她並非那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也許她只是將自己的另外一面隱藏起來而已。
不過克麗絲接下來所做的一切,又令希茜莉亞對於剛纔的想法大大地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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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克麗絲拾起腳來在黑灰之中踢了兩下,讓揚起的灰燼朝着四周飄散開去。
“這僅僅只是一堆黑灰而已,又何必將悲哀給予一堆灰燼,快跟我來,我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如果你想要得到你所需要的,就不能夠等着別人給予。”
說着,克麗絲一把將六神無主的安其麗拉了起來,朝着格蘭特城走去。
看着克麗絲的背影,看着地上飛揚起來的黑色灰燼,突然間希茜莉亞感到無所適從,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將心愛的女兒交給克麗絲。
不過,這件事情還不會令她立即感到困惑,因爲她的眼前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拉着安其麗飛快地跑回雲中之城,克麗絲推開房門,二話不說便朝着實驗室奔去。
在實驗室的長桌的正中央,放着一把晶瑩剔透,彷佛用水晶雕琢而成的匕首,而在另一頭,則放置着恩萊科最近一直在改進的那個“人造子宮”。
那個金色的小東西飄浮在半空中飛來飛去,她好像正在將各種千奇百怪的材料放在長桌上面。
“我對此可沒有什麼把握,很難確定,這些血液是否足夠新鮮。”那個金色的小東西一邊飛着,一邊尖聲地說道。
“克麗絲姐姐,你能夠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嗎?”安其麗看到這個架式,心中突然間燃起了一絲希望,她愣愣地盯着克麗絲,想要從她那裡得到準確的答案。
“你難道忘了,我爲了研究妖精的血脈爲什麼會和人類互相融合,曾經從他那裡抽取過很多血液?”
“那個我想用來改裝成爲人造子宮的裝置,原本就是爲了獲得永生的我們,在身體被損壞到難以修復的情況之下,能夠修補或者重新制作一個全新的身體而製作的。”
“只要有足夠的血液或者斷落的肢體,骨骼和附着的肉體碎屑,都能夠令我們的身體復原。”
“唯一的麻煩是,這些材料都必須保持新鮮,不過,我正好找到了一些屬於他的新鮮血液,只不過數量稍微少了一些。”克麗絲指了指那把匕首。
匕首的尖端,確實沾染了一些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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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麗絲輕輕捏住匕首的握把,將這把最強神兵扔進了旁邊的盤子之中,盤子裡面原本就承滿了生命之水,那把匕首一扔進盤子裡面,沾染在匕首之上的血跡就立刻化散開來。
“莉特兒,把那把匕首撈上來,我可不想被割上一刀。”克麗絲說道。
那個金色的小東西鼓起腮幫子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不過她仍舊乖乖地聽從了克麗絲的命令,將那把靈魂匕首從水裡取了出來扔在了桌子上面。
這時候,克麗絲已然拿着那承滿血液的銀盃。
她小心翼翼地將以前從恩萊科身上抽取出來的血液,倒進了盤子之中。
原本色澤黯淡的血液,一旦在那金色的聖水之中化散開來,立刻顯露出亮麗的鮮紅色。
——聲尖叫打破了房間裡面的沉寂。
克麗絲用力地在那奇怪的裝置之上拍了一下。
突然間,從那奇怪的裝置所雕刻的每一道咒文之上,爆閃起金紅色的光芒。
一時之間,整座房間被一片血色所籠罩,令人感到詭異莫名。
伴隨着一陣嗡嗡輕響,那個奇怪的裝置分成了上下兩半,上面那一半如同一個蓋子,這個巨大的蓋子飄浮在空中,裝置的裡面充滿了寶藍色的液體,一眼看去,就彷彿是一塊晶瑩剔透的藍寶石鑲嵌在其中一樣。
那位長公主殿下輕輕地託着承滿鮮血的盤子,只要進了實驗室,她便變得異常沉穩和細心。
克麗絲將血液緩緩地倒進那個裝置裡面,重斬將蓋子封了起來,說道:“接下來的工作便是耐心的等待,現在可以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便是用一個星期的時間,讓新生的恩萊科以嬰兒的形式復活。”
“另外一個選擇要花費很多時間,更少需要一個月的時問,才能夠讓那個傢伙以原來的大小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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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麗絲信口開河地說道,事實上她絕對能夠猜想得到,安其麗會作出什麼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