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剧情越来越深入,虽然季宛央还能勉强保持旁观者的心情去看剧,台下的罗乙却已经被盛繁迷成了一个纯粹的观众。
在病房里,和云之凡一别多年的江滨柳身体病弱,躺在床上看着报纸上自己刊登的寻人启事,默默思念着云之凡,在他的夫人来到病房后,他更是索性直接装睡。
只是当江夫人找出一盘磁带,放出熟悉的歌谣时,江滨柳再也装不下去了,眼睛瞬间张开,眼神里尽是怀念。
虽然台下的观众没法直接近距离地看见江滨柳的神色,却能够通过他的肢体动作猜到他现在的心情。
江夫人还在疑惑地听着音乐,舞台一侧让人期待已久的云之凡却缓步带着淡淡的微笑走了出来。
几乎是看见云之凡的那一刻,台下的气氛都有了小小的浮动,众人的目光再一次地凝聚在了她的身上。
但让人不解的是,江滨柳现在已经是过了四十年后苍老的模样,云之凡却依旧是那副年轻美貌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头上的发型,都和四十年前一模一样。
有观众在小声交谈,“这个云之凡是江滨柳臆想出来的吧,你看那个护士和江夫人都跟没看见她似的。”
“应该是吧,这音乐一放她就出来了,而且看上去还没有老。”
“江滨柳那个演员是化了那种老年的妆吧,感觉没之前帅了呢。”
这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台上的剧情,江滨柳神色怅然又期待地打开了抽屉。拿出了那袋隔了四十年都没能寄出去的信,拿上自己的围巾,蹒跚着走出了门。
此时舞台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似乎丝毫没注意到江滨柳举动的护士和江夫人,在病房的布景内交谈着,另一部分则是被布置为四十年前上海的公园,云之凡跟往常一样坐在秋千上,神色微微带笑,灵动地看着前方的风景。
江滨柳徐徐走了出来,嘴里还在哼着歌,跟四十年前一模一样。
台上两侧的对话交织了起来。
云之凡微微抬头,“真安静啊!我从来没用见过这么安静的上海。感觉上,整个上海就只剩下我们两个
人。”
护士却在病房里问,“江夫人,那时候,江先生是长什么样子啊?”
云之凡在感慨,“刚才那场雨下得真舒服。”
而江太太却站在窗前,“就是有一点孤僻。”
“空气里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江太太叹了口气,“有空呢就自己泡一杯茶,我泡的他还不要。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敢
上去问。到后来,连小儿子都不敢去吵他。”
“滨柳,你看,那水里的灯,好像……”
江太太:“可能是两人背景很不一样。”
江滨柳站在原地,神色明明是笑,眼睛里却恍惚带了几分泪意出来,“好像梦中的景象。”
“像刚结婚。”
云之凡回头望他一眼,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笑意,与从前无二,“好像一切都停止了呢。”
看到这一幕,连季宛央都忍不住内心有所震动。
盛繁这里实在是诠释得完美,每一个微笑,每一道眼神,配合着和之前似乎没什么差别,却又多了几分细微的变化的台词动作,有一种直击人心的震撼感。
四十年前的少女,和四十年后的旧人相遇,说着和从前一样的话,却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是江夫人的那些感慨和自白,让两人中间有了犹如鸿沟般的距离。
季宛央觉得自己身上都好像起鸡皮疙瘩了,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视线却至始至终没离开过台上的云之凡身上。
只是到了这会儿最感动的时候,导演却再一次跑过来阻止了二人继续的对戏,“江滨柳,你要是这个样子,你就不是江滨柳了!”
他吸了口气,像是有些怒其不争,“云之凡是一朵白色的山茶花。就是在最不留情的情况下,她也是一朵在夜空中开放,最诚恳的白色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