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老爷向来自诩是打理产业的一把好手,闻言才散了些怀疑,眸中厉色渐淡。
心中估量一番,觉得这价格实在是高了,怕其中恐有蹊跷,便问:“你们都打探过了吗?这青蒿价格为何涨了这么多?”
柳府管家看柳二老爷脸色虽仍然阴郁,但好歹没有再发作的迹象了,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忙搽搽头上冒出的冷汗,才道:“小的们都打探清楚了,说是自从咱家开始买卖青蒿后,那青蒿可以治疗大肚子病的消息便走露了出去,那些个药贩晓得了就涨了价。”
“走露了?我不是告诫了你们要小心吗?走露了多少?谁干的?!”柳二老爷闻言暴跳如雷,若药的配方泄露了,他以后怎么凭药方挣大钱?
“说是……小院子那边的人干的。”管家声若细蚊。
“我就知道那帮土……行脚商人靠不住!”柳二老爷还存了些理智,晓得那几个人的身份绝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忙压低声量换了说辞,继续道:“这消息确实吗?”
管家配合着压低了声量,道:“小的查到这消息确实是在那院子附近开始传开的。多半是哪位壮士吃酒吃多了,不小心说漏了嘴。”
说着向前轻轻迈了一步,小心翼翼伸长脖子靠近柳二老爷道:“不过老爷放心,那药只有这一昧主料泄露了,其他辅料还有各药材的配比、用法均未泄露。”
柳二老爷闻言心中却未完全放松,继续道:“秦家和回春堂那边你可打探过?莫不是那小杂种故意坑我吧!”
“老爷放心。小的一直注意着那边,回春堂缺药的很,找秦家要秦家也拿不出。据说给县民的都从原来粘稠的汤剂换成了小小的丸药,县民们都在传言药效没有以前的猛烈。”
柳二老爷眸中含着警告之意,道:“几边你可都得派人给我盯紧了,一刻也不能放松!若有差池,唯你是问!”他可不允许那边出了疏漏。谁挡着他赚钱,他就收拾谁。
管家忙不送点头,复又试探着问:“那青蒿……还继续收购吗?”
想着砸出去那两千两银子,柳二老爷心就肉疼,但念着事成后的丰厚回报 ,还是咬牙道:“继续买!半月之期将至,绝不能在此时出岔子!”
……
早上又是雾气沉沉,莱阳地处南方,虽不下雪,但大雾一起,寒意伴着水气入骨,更觉寒意森森,无处遮蔽。
秦连生屋内已让阿福端了炭盆来。炭火融融,身上是暖和了些,但木炭烟灰飘了一屋,让口干舌燥。
“咳咳咳!”秦连生实在受不住了,捂嘴咳了两声,又灌了些茶水,道:“这是什么炭?这么呛?”
“就是府里常备的炭,乌沼炭。”阿福有些纳闷,继续道:“很呛吗?往年都这样,忍忍就好了。乌沼炭已经是买的最好的炭了。要更好只有银丝炭了,那些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用,咱府里……买不到也不能。”
常年热靠空调,冷靠暖气的秦博士,还是第一次尝试取暖被炭熏的滋味。现代农家都是用电热毯、电暖炉取暖,哪有这情况?
秦博士心中长叹一口气,将晾干的图纸递给阿福道:“你午后暖和些了便将这个给吴管事送去,让他早点把图纸给那人,不要误了修布坊的工时。”
阿福依言接过,利索折好放妥帖,问:“少爷,那柳二老爷那儿我们还要做些什么吗?”
半月之期可就快到了,他晓得秦连生早早便让人备好一千剂的“天价药”,就等着那姓柳的送上门。但柳二老爷的名声阿福也是听说过的,生怕出了岔子。
“暂时不用,等着他来寻我们要药就好。”秦连生喝完茶,便将茶壶端在跟前捂着暖手道。
“可是……”阿福带着些担忧,低声提醒:“少爷,我们和那姓柳的定的可是白契!若他硬是不认账,那这么多药,不是要砸我们手里?”
“不错。”会料敌于先了,秦连生赞许地看了阿福一眼。
阿福听了秦连生答复,心中焦急万分,哪里有闲心注意秦连生眼神如何,忙追问:“那怎么办?”
秦连生摩挲着茶壶,眸光微动,扯出抹笑意,回:“你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把柳家追查流言的人引去那个小院子那儿?”
“为什么?”阿福下意识问。
“当然是让人帮忙把白契换成红契了!”秦连生憺然一笑,回。
……
夜幕如墨,无月无星。北风伴着细雨裹着细碎枯枝败叶敲击门窗,柳二老爷与新娶的小娇妻鏖战一宿,睡得正酣。
敞亮的梦中,柳二老爷正喜气洋洋地领着管家去秦家接收战果,未料还未出门,便看着秦连生领着一队人进来了。定睛一看,原来却是那帮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