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法在流转。
胸腔里有股灼热在被逐渐找回。气的感觉顺着筋络循环往复,手脚之间也有了丝温度,这一点点的温度好似驱散了大半的恐惧。
后知后觉的感觉不对劲,身体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一直在发抖,就好像恐惧到了极点。
黑漆漆的视线内好似有人影在晃动,等我怀着希冀跑过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慌乱和恐惧怎么甩也甩不掉,特别是在这份希翼被破灭的时候。
非常的折磨。
我晃了晃身体,拍了拍头,努力定下心神,回忆刚刚听到炼狱师傅声音的位置,不管是幻听还是什么,往那个方向走去便能够知晓。
“可恶,倒还不如直接对战。”握着拳头,我嘴里念念叨叨的。穿过走廊的时候,突然感觉地面晃动了下。
晃动很微弱,但对我来说如同小石子被投入水中发出一圈圈的涟漪,而我则站在中心,这股波动从脚底蔓延至身体。我侧头看向这股微弱的波动,与此同时,走廊上的木质地板上好似凭空出现了喷洒状的血迹。我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但就这个时候,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再度降临在脊背上。
粘稠的黑暗一直跟在身后,我没法察觉,当这股黑色攀附脚踝之时,我有些受不了这股来自身体上的阴寒还有心里莫名的恐惧,跺了跺脚,张着嘴啊啊啊的快速跑去。
那黑色的浓稠在我跺脚时,也被甩了下去。
我来到了侧边面比较空旷的庭院,这里有一间浴室,声音大概是从这边传出。我给自己做着深呼吸,环顾四周,最后决定去浴室内看看。
炼狱家的浴室很宽敞,有浴桶,也有瓷砖砌成专门泡澡的地方还有淋浴。我走到浴桶边,看到了半桶水,伸出手摸了下居然是热的。
回过头看了眼洗漱用品,全都倒在一边,乱糟糟的,就像被保龄球撞击过似的。
再看向地面,有很多水渍。
这个浴室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暂时没看出什么问题,倒是有一个洗漱用的瓶子咕噜噜的突然滚到了脚边,给我吓的一惊一乍的。
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和恐惧感全都冒了出来,我紧张兮兮的环顾四周,然后快速的捡起了瓶子。
努力想着问题来屏蔽这些,但是那股阴森森的气息无时不刻的环绕在周身,比身处庭院的时候还要浓郁。
‘这个瓶子...’
我记得,是放在镜子前的洗漱用品,我使用过这个,里面的香味还是橘子味的....现在为什么会毫无征兆的滚到我脚边?
‘这...是不是有鬼?’
我努力打消这样不断网外渗透的念头,但只要压下去,便好似有人一直在我耳边这样肯定着这种情况,但事实上,我明明清楚....我的金手指,死神真眼是可以看见阿飘的。
这明明就不成立。
我挥手打掉头顶上冒出的黑色念头,再一次把鬼啊鬼的念头给逼出脑海。突然之间眼神一凌,我猛地回头,看向了浴室里唯一的镜面。
有人在看我!
我僵硬的走在了距离镜面两步的距离,搓了下手臂上竖立的汗毛,把手里的瓶子给砸了过去。
玻璃破碎的声音没有出现,玻璃瓶被弹飞了出去。
我一步上前,元素盾包裹着的手快速伸向了这面没有出现我倒影的镜子。
是的。
我发现这面镜子居然没有自己的倒影。
手掌触碰在了坚硬之物上,但收回手的时候,自己触摸的位置就好像被擦去了污垢般,稀碎的光影出现在了镜子里。
炎之呼吸·贰之型 炎天升腾!
火光在小小的镜面上腾起飞舞。
我赶忙擦掉镜子上更多的污垢,发现镜子里面居然有人在战斗?!
“炼狱?!!!!!”
..
...
....
炼狱杏寿郎无法做出判断。
但他知道,一旦自己停下,大家....那一点生的希望便会消失。
鬼是卑鄙的。
他从来都是知道的。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那时候他是怎么办的呢?说实话,炼狱杏寿郎每一次都没有准确的办法保住所有人的生命,所以,他非常拼命的竭尽全力去战斗。
竭尽全力的,甚至付出代价都在所不惜!
镜子里的人,有的已经醒来,有的仓皇乱串,有的四处寻找着其他人的踪迹....但无一例外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黑色的阴影。
炼狱杏寿郎知道,那是恐惧的表情。
金红色的眼睛转动之间快速浏览着镜子里的所有人。
在看到那高大的背影和年幼的身影时,他的额头上爆出青筋。
父亲、千寿郎....
...他的家人。
像是被什么点燃般,无穷无尽的怒意自心底喷薄而出。
炼狱杏寿郎有意把战局带到了庭院外,并不想波及到正在睡眠的无辜人们,就算他们被吵醒,看到外面的战斗,应该也会躲避起来。
但是。
镜姬看到炼狱的表情时,刚刚的不甘在此时此刻发生了转变。
她下巴抬了起来,恢复成最开始干净又冷漠的模样,伸出手指着面前的男人,语气带着高傲的命令道:“跪下。”
男人站在那的身体笔直,没有挪动半分,浑身散发的压迫感猛然加剧。
“你是奉命来杀光这里所有的人,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任你摆布。”男人的嘴角没有如同往常般上翘,而是带着冰冷的弧度。
鬼听到后,突然哈哈哈大声笑了起来,嘴里的尖牙在笑的时候好似锋利无比,随时可以咬开任何人的皮肤。
“哈,哈哈哈。是吗?那,我先弄死....”镜姬的话止住在了嘴边,她皱着眉看着镜子,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镜子的碎片里,然后这块碎片与另外的碎片在慢慢靠拢。
“搞什么东西,怎么会有人能够承受...”惊诧的话戛然而止,镜姬在止住话题后,又继续说道:“原来还多了不速之客,真是可惜。就算是柱,也不可能从镜子里逃出,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呢?让我想想....”
在镜姬说话的同时,炼狱杏寿郎一直在观察着鬼和镜子。
多出两个人他在一开始便发现了,甚至看到了那团吞噬着人的黑色影子。
他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刀,注意到之前镜姬戛然而止的话。视线在瞥向镜子时,时透无一郎的那一块碎片正散着淡淡的暗芒。与其他的碎片不同,大家都是被恐惧所表现出来的黯淡笼罩,只有无一郎的碎片没有。
炼狱杏寿郎记住了此刻的与众不同,时透无一郎也并未如其他人表现的那样,多少都露出丝丝害怕的情绪,只要有这样的情绪,黑暗便会抓住它们的尾巴,攀附而上,纠缠至整块镜面。
也许镜子内的事情并不能被鬼所完全掌控。
“我会尽全力支撑在这里,我相信着这些优秀的人们,会突破你所创造的牢笼!”
炼狱手中的刀刃挽了个剑花,两眼坚定的盯着前方,亦如周中笔直的刀刃,闪着点点银光。
眼前男人所散发的浓烈信念直逼镜姬的面门,她甚至挪动了半小步。
她不明白。
自己手中明明都有人质,这些人的生死就在自己手里,在她的一念之间,被她所掌握。
但面前男人的笃定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即便被自己血鬼术所笼罩,被分割,被侵蚀....也相信着这些拖后腿的人,绝对会获救。
为什么?
到现在还不认清楚现实!!她的血鬼术,可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杀死所有人!!
“跪下!!”镜姬尖利的声音仿佛要穿透耳膜,她在一瞬间的慌张后,这句话便脱口而出。紧跟着浓烈的黑暗就像股粘稠的雾,在上方的镜子碎片里蔓延。
“真冬子!!!”男人的声音如同炸雷,在这陌生的名字出现时,镜姬才发现这个男人在观察着其中一面镜子,那里面有着一个差点被恐惧吞噬掉的女队员。
“她是不会听见的,血鬼术里是传递不了任何声音。”镜姬解释了句,但随即又嗤嗤笑出声,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没有动作的男人。被他的刀刃斩了好几次的头颅,虽然每次都足够让自己发怒,但镜姬却又莫名的被这样的人所吸引。
她应该速战速决,但是嘴里却在说着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他们的存在只会拖累你,就像..现在。明明是个强大的男人,却因为他们止步在这里。”
“真的是太过于可惜,我都开始为你难过起来。”镜姬的眼神扫视着炼狱和她的距离,用精美的指甲指着头顶那一块块碎裂的镜面,那一张张恐慌的脸颊上盘踞着黑线,慌乱,胆小,恐惧,在他们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炼狱杏寿郎,看看她们的脸!!和此刻就算面对着绝境的你来相比是如此丑陋。”镜姬的样子有些癫狂,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巨大的优越感填满了身体。
“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你很强,内心也足够强大,我很欣赏你这样的男人,和那种臭鱼烂虾是不一样的!!”镜姬有些激动,她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开心的双手放在胸前,手指点着手指,转而露出了小女儿的姿态来。
“我可以原谅你之前这样对待我,我需要你这样的人,如果你就这样死掉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我会非常非常的难过!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不一样的男人,简直无法和过去的所有人比!”
“怎样?加入我们,我可以为了你放掉这里面的所有人!啊,对了,我是奉命前来的...”镜姬的眼珠子左右晃动了下,似乎在纠结和思考,不过很快她便给出了回答来。
“我可以为了你去想办法交差!!”
“来吧!!杏寿郎,做出选择,抛掉这些碍事的家伙选择我怎样?相对的,我也绝对会选择你!”
暴露无遗的暗示,让镜姬的心脏似乎猛然跳动了一下。
她摸着自己胸口的位置,脸上除了兴奋,居然还藏着些茫然。
那个位置明明已经...
炼狱杏寿郎在面前镜姬说话的时候,一直用余光观察头顶的镜子。无一郎的碎片快要和父亲的碎片重合在一起,而此时的时透无一郎正在用手中的刀刃斩掉地面盘踞的黑影。
他顺着黑影衍伸的位置而去,在一处本该是墙面的位置,找到了一扇印着淡黄色桐花的木拉门。
“为什么,你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觉得我会抛弃掉所有人?”
“无论重复多少次,回答只有这三个字。”
“我拒绝。”
男人仍旧如此说着,即便被牵制,仿佛这样的回答是注定的,不可动摇,不可逆转的。
这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刚刚激动的镜姬的又一下子坠入冰窖。
“大家也并不丑陋!!每个人笑起来时候的脸庞是可爱的,温馨的。光是这些感情便足以点燃我内心的炽热,无论遇到什么样子的境地,我也会全力以赴。”
“即便被分割在不同的碎片里,大家的联系也不会被裂痕破坏。每一份点点滴滴的相处,都已经在我的心底成为最浓烈的牵绊。”
“正因为这样的牵绊!也因为他们美丽的笑容,我才会成为现在的模样,才会站在这里!!”
“我和大家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