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也用球拍指着忍足明智, 面带微笑, 眼神平静, 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像是举着武器,仿若下一秒就会发起进攻, 又或像是在厨房里正要料理一只活/鸡。
“天然个屁!你个魔鬼!怪物!”忍足明智怒睁着眼, 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里面迸射出仇恨的火花, 他颤抖的手指刚指向谦也, 就看到对方手中的网球拍动了动,立即收回了手。
“不要这么说嘛~我会害羞的。”谦也依旧没有什么气势,懒懒散散的模样。
“……”忍足明智有一句MB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你的眼神, 心底似乎对我说得话还是不以为然啊, 是以为我在诈你吗?”
“老朽相信你查到了。”屁!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一个小屁孩能做什么!差点被你唬住了!
“不不不,如果你相信的话,现在不是晕厥就是在发疯了,也是, 在你忍足明智眼里我就是一个‘小屁孩’,毕竟口说无凭嘛。”谦也丝毫没有被小瞧的不甘, 神情平和,语气很轻快,“不过, 你现在‘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 我不想看见。”
“闭上眼, 转身, 出去!”虽然语气装作虚弱,额头上的伤口狰狞,脸庞也因为鲜红的液体狼狈不堪,但忍足明智话里话外的蔑视呼之欲出,佯装的害怕十分拙劣。
“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情绪很不稳定的样子。”谦也也不在意,随意地笑了笑,开朗又阳光,拿着球拍的样子帅气的一塌糊涂。他开始慢悠悠地报名字,语气不快不慢,记忆超群地报出一连串忍足家族成员的名字。
这些人不止是宗老一支管辖的范围,涉及分家、外家、忍足家合作伙伴、忍足家敌对企业,甚至是忍足族长一支的人!
随着隐藏多年的手下名字被一个个报出,忍足明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满腔的仇恨在身体沸腾、炸开,盯着谦也的目光,恨不得他的肉喝他的血!直到谦也说了最后一个绝密的名字——忍足清司,他开始双目放空,心如死灰。
“怎么可能是忍足清司!他可是忍足彩音的儿子!虽然被父亲收养为义子,但家族里所有成员都知道‘忍足清司的仇人是忍足明智’啊!他怎么可能为我父亲所用?还是幕后协助父亲掌管手下的领导者?”忍足明俊不敢置信喊了出来,他毕竟是现任的宗老,家族里的人员和其职责还是了解的。
在谦也报名字的时候,便对他所说得名单进行了初步的判断,发现谦也是按照从外围到中心、从弱小到强大的顺序报名字!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最后的名字一定是父亲手下的一员大将!可以代替假意退休的父亲统帅部下的人!
可是这人怎么会是忍足清司!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就唯独他是不可能的啊!忍足清司不弄死他父亲,都算是奇迹了!还为其所用?开什么玩笑!
“明俊叔叔,在我说破事实后,你一时之间还难以相信,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忍足明智才选择了忍足清司啊,就是因为大家都下意识否认了这个可能性,擅自相信着‘忍足清司憎恨着忍足明智’这个事实,不是吗?”
视线下意识投向失魂落魄的父亲,精气神被一下子抽走软倒在地上的父亲,忍足明俊愣住了,他私底下有过很多的猜测,甚至猜想过父亲假死了某人,但没想到最终的答案竟然是近在咫尺!就是每天一起吃饭的忍足清司!每天被父亲骂得跟狗一样、毫无尊严的忍足清司!但不得不承认谦也说得有道理,整个家族里只有忍足清司是绝对不会被怀疑得人!
“之所以能瞒过所有人,也是因为‘忍足清司憎恨着忍足明智’这个事实是真的,清司的憎恨毋庸置疑。”所以,瑛士叔叔、父亲和他都被蒙在鼓里了。
“那为什么?”
“是被胁迫吧,被抓住了弱点。”
“你是说——?”忍足明俊倒吸了一口气,动弹不得的忍足明庆也脸色一变。
“是的。”谦也看向忍足明智,平静的眼神变得冰冷锋锐,眼底的恶行都快溢出来了。此刻,不再懒散的他面无表情而冷漠,“是用了待在桑原家的‘忍足彩音’的存在,威胁了清司吧。”
“爷爷!谦也说、说得得、是真真真的吗!你你你你真的、的在、在威威胁清司哥?!?”愤怒从身体各个角落涌了出来,忍足明庆一时之间竟然挣脱族长忍足宗也的眼神禁锢,突破了极限,声音近乎破音喊了出来,就像是濒临绝望和死亡的幼兽悲鸣。
把忍足彩音以家族的名义卖了好价钱,还无情的要让对方在桑原家待到死,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对于这些阴暗的一面,明庆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便是,爷爷将清司哥接回忍足家,赐予“忍足”姓氏、收到养子的事!
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真相居然是这样!那根本不是安慰!是在强迫清司哥为仇人做事!是完完全全压榨“忍足彩音”利用价值!其心之毒、之狠辣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他的爷爷还有人性吗?忍足明庆不寒而栗,他的父亲忍足明俊也是。
听到孙子的声音,忍足明智的眼睛恢复了一点神采,但是待听清孙子的问话,苍白的脸庞涌上怒气的血色,映着褶皱里的鲜红液体,分外恐怖:“妇人之仁!这是他的荣幸!”
“……爷爷。”忍足明庆闭上了眼,默然三秒又睁开,声音沙哑黯然,“以前我总是安慰自己,你只是过于严厉迂腐,虽然手段肮脏,但你是真的为家族在着想,你,心里,其实还是把我和父亲当做亲人……只是不会表达罢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真的有把父亲、把我、把大哥、三弟、四弟当做亲人吗?”
忍足明智正要破口大骂孙子不孝!就发现谦也落在自己身上的嘲讽目光,顿时一激灵,赶紧咽下怒气,强行挤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明庆,你在说什么,老朽可是你的爷爷啊。”不能中了黄口小儿的挑拨之计!现在他的势力被一网打尽,只能依靠废物儿子和废物孙子了!
先假意向族长一支投降,对废物儿子和废物孙子示弱再夺过他们手中的权利!以图东山再起!瞬间,忍足明智已经将后路安排得明明白白。
“明俊啊,我的头好疼,流了这么多血撑不住了,我可能要死了。”又改了称呼,选择拉近关系的自称。
“父亲!”忍足明俊惊呼。
“不用送我去医院,就让我自生自灭吧,我做了这么错事是我罪有应得。”忍足明智先心灰意冷,后换上了慈爱的语气,演出一副舐犊情深的模样,敦敦教诲,“以后啊,我不在的话,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啊,不要老是熬夜,也要注意天气变化增减衣物。”
“父亲!我送你去医院!”忍足明俊忍不住眼睛一酸,扶住忍足明智的手臂。
“不用了。”快送我去!先离开族长一支的地盘!再回去他的地盘夺得宗老的权利!
“不行!我……”
“你自生自灭吧。”
着急的声音被一年轻冷漠的声音打断,忍足明智和蔼的表情僵住了,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后面说话的人——他的孙子忍足明庆。
“爷爷,可惜我不是傻子。”明庆毫不躲避他爷爷的目光。
“闭嘴!明庆你……”
“父亲!你真的认为爷爷悔过了?”明庆再次打断忍足明俊的话,声音冷静,“认真看得话能看出来的,爷爷的野心勃勃眼神,是在盘算夺取你的势力吧。”
忍足明俊身体一颤,看向父亲的眼睛,只看到了贪婪……没有半点温情!
忍足明智心里没由来的一慌,赶紧挤出两滴眼泪:“明庆,是你误会爷爷了……”
孙子明庆无动于衷:“就算是养一只狗,这么多年下来也会有感情,清司哥从小在你跟前长大……你怎么下得了手?”
“这都是为了家族!为了家族,就是要牺牲!宗老一支的祖训就是如此,明庆,你不要太天真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一个垃圾做什么!忍足明智那个气哦!
“家族?是为了你自己吧。”忍足明庆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的父亲明俊也是如此,俩父子都看懂忍足明智假惺惺面具后的残忍。
“你还是人吗?”忍足明庆最后问道。如果……如果爷爷但凡有一丝悔悟之心,哪怕是说难听的真话!他都会站在爷爷这边!哪怕与谦也为敌!与清司哥为敌!
“胡闹!我没有你这个不孝之孙!竟然为了一个垃圾质问你的爷爷!没有尊卑观念!”忍足明智气疯了,眼睛四处看着想要找东西直接教训孙子,以示威风——打到孙子服气!
“父亲!你……安静吧。”忍足明俊挡在儿子面前,他一看那眼神就知道父亲又要打人了。
“忍足明俊你这个废物!滚开!”忍足明智捡起面前的茶壶碎片,神情癫狂就要行凶,“砰”一声,有什么击中了他的手腕,便惨叫一声松开了碎片。
一颗黄颜色的网球在地板上缓缓滚动。
是谦也出手了!
他用网球击中了打断扑向忍足明庆的忍足明智的手!
“哎呀呀,这里可是族长一支的地盘,忍足明智你要做什么?”谦也笑容很阳光也很冷。
“忍足谦也!”忍足明智发疯似得尖叫!然后被气得晕过去了。
“父亲!”忍足明俊赶紧上前接住忍足明智,紧张得检查呼吸、脉搏,翻起眼皮查看……一通忙后,确认只是受到刺激身体自然做出的激烈反映,只是短暂性障碍晕厥,给他解开领口,保持呼吸畅通。
在他忙碌的时候,忍足明庆一动不动,谦也捡起网球坐在一旁专注擦拭,忍足宗也拿出医疗箱放在忍足明俊身边,又平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宗也,谢谢!”幸亏医药世家的忍足家族,成员每年都要进行急救学习和复习,忍足明俊的急救本事倒是一点没落下,“明庆,过来帮忙包扎。”
“帮忙?刚才忍足明智的眼神是想杀了我,是真的想我死。”忍足明庆面无表情,“现在他又死不了,你叫我帮他?”
忍足明俊身体一僵,可是转头看向严肃没有丝毫动作的族长宗也,看向专注擦拭网球的谦也……顿时就明白了,没有人愿意帮助忍足明智……想想父亲的所作所为,想想自己当做半个儿子的清司……请求帮助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默默一个人为父亲包扎起额头的伤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