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井是真的没力气了, 之前在新干线上,她没有胃口吃饭,见了纯奈平安无事放下心来后才觉得饿。于是, 没追多久就停下来乖乖巧巧点单吃饭。
至于她为什么要乖乖巧巧还掩在青峰后面鬼鬼祟祟、咳咳, 小心翼翼回到座位呢?因为桃井总觉得有一道针扎似的视线若有若无盯在自己身上, 悄悄瞥一眼,赤司君笑得真好看也真恐怖!
桃井看着赤司那个秀美文雅却气息危险的笑容,由衷怀疑, 她等下会不会被赤司君暗杀掉?
她硬着头皮坐在青峰旁边、赤司斜对面,满怀忐忑。可是,当她抬眼看到对面眼神温暖柔软的纯奈时,不安消退, 心里满溢甜蜜,立刻没了纠结赤司笑容含义的心思, 开始和纯奈开开心心聊天。
“所以说, 你怎么还没和桃井交往?”赤司用眼神询问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峰, 他不是早就怂恿(划掉)鼓励对方送桃井纽扣了吗?他们怎么还没成为笨蛋情侣, 然后每一分每一秒都腻腻歪歪黏在一起?
“我早就说过了, 五月就是喜欢和忍足黏在一起,你做什么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青峰撇嘴,眼神回答。呵呵,有本事你自己和小可怜交往啊!
“抱歉,对于和桃井母胎青梅竹马的你擅自抱有期待,是我失礼了。”赤司眼神致以最真诚的歉意。
青峰:“……”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青峰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被相当委婉地嘲讽了!他怒而回击,眼神回复了很长的嘲讽内容, 但却全部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因为赤司忙着和纯奈聊天没空理会他, 然后, 桃井忙着和纯奈聊天也没空理会他,他一个人被“多”了多出来。
青峰:“……”
果然又是这种发展,该说已经习惯了吗?青峰平静……平静个鬼!习惯个鬼!他才不要这种发展!
“五月,你要不要点……”青峰试图加入谈话。
“阿大,我已经点单好了,你还没好吗?”桃井转头随意说了一句,又立马全心全意投入与纯奈的谈话中,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留给青峰,要不是中间隔着一张桌子,她能挂在纯奈身上去。
呵呵,青峰面无表情拿起菜单,勾了炸鸡块的菜名,后面又在数量的一栏重重写下五份。
菜单交给服务员后,上菜速度很快,除了又做成爱心形状的喜好烧,五份量的炸鸡块最显眼,惊得桃井目瞪口呆!等她回过神来后,已经因为青峰“不经意间”给自己夹菜的举动,吃下了整整两份高热量的炸鸡块!
桃井:“……”
青峰见状,立即往旁边挪挪,已经做好随时逃命的准备。可是,意外的,被他打破减肥计划的五月居然没有发飙,她只是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就继续和忍足聊天了。
“五月,你是吃坏脑袋了吗!”青峰瞪大不敢置信的眼睛。
“……我要和纯奈酱聊天了,你闭嘴!”她才没有因为阿大给她夹菜这种亲密的举动动摇!也没有因为和阿大一起吃了爱心形状的喜好烧动摇!木有啦!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还是挺动摇·桃井不敢看青峰。
居然叫他闭嘴,青峰无语。
安静地看着这一幕的赤司,则是移开视线,不去看那周身不断冒出粉红泡泡的俩人,视线停在身边坐姿端正优美的纯奈身上。
“征?”纯奈注意到赤司的视线。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
“哦。”纯奈提起茶壶,食指轻按盖钮,淡黄/色的温热茶汤注入赤司的茶杯,动作流畅自然而漂亮,贴心的给对方续了茶水。
“谢谢你。”赤司双手捧着茶杯,鸽血红宝石般双眼对着纯奈弯了弯,俊美文雅的眉眼透着一股阳光灿烂的意味。
“不用客气。”纯奈轻轻摇头,略微红肿的眼眸里的哀愁又淡了一分。她拿着茶壶看向桃井,打算给对方续茶水,“咦,五月,你的脸怎么突然很红?”
“大概是包间里面太热了。”桃井回神,视线猛然从青峰身上拔下来,对着纯奈干笑两声,“纯奈,我们现在回酒店吗?我已经等不及和你一起泡温泉了!”
“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太好了!”
于是,用完晚餐的四人结完账后往酒店移动。
走出居酒屋,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一直飘落的大雪也停了,街边灯光与夜色交错的边缘变得模糊而温柔。夜空像是一块透亮的幽蓝的深邃宝石,月色如水,淡淡温柔的光辉映着堆积出建筑轮廓的积雪上。
桃井挽着纯奈的手臂走在前面,胳膊挨着胳膊,笑声不断,两个女生亲热极了;赤司和青峰被落下了后面,隔着适当的距离,冷冷清清走着,只是两个男生的目光同样是时时刻刻落在前面两个女生身上。
“今晚是我们两个睡在同一个房间啊。”青峰随意说道。
“怎么?难道你还想和桃井单独一个房间吗?还是在想小时候反而能可以和青梅竹马的桃井一起玩水、一起睡觉,长大后却只能被桃井追着打,觉得自己很悲哀,又觉得长大后总是没收你SE情杂志的桃井变得不可爱了,还是小时候的她更可爱。”赤司一身淡漠的气质,秀美文雅的五官在月光下带着冷意和锐利。
“喂!不要把火气撒在无关者身上啊!赤司,你今天怎么这么毒舌?还有,后面的内容你说错了。”青峰笑容散漫,望着桃井背影的眼神却充满柔软,“我没有觉得五月变得不可爱了,她这个人从小时候开始性格就有凶悍的苗头了,我那时候大概已经预感到将来被她追着打的画面。而且,我觉得现在的五月也非常……可爱,她越来越可爱了。”两个“可爱”音量略小,很快飘散在冷空气中。
“不否认我前面对你的概括吗?”
“否认什么?你说得是事实,我就是对五月有那种想法,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喜欢她啊。”青峰很坦率。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赤司突然有点羡慕青峰。
“其他人还不行,不过你的话没关系。”青峰抓了抓头发,不耐且不习惯地说道,“大概是国中毕业前夕,你劝我给五月送衣扣后,总觉得这种事可以对你说。”
“不用谢。”
“喂!我没有在感谢你!虽然我心里确实很感谢你……啧!饶了我吧,我不是那种善解人意的角色,不要让我再说这种黏黏糊糊的话了,我不想跟一个大男人黏黏糊糊啊,你又不是麻衣酱!”
“我也是同样的想法。”赤司直接忽略青峰最后的半句话。
“所以,你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请你不要说。”
“你劝我送衣扣那天,我不是问你‘你一定要这样’?”
“我忘了。”赤司试图阻止青峰解下来的话。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以为这样的你和忍足就只能当个朋友耍耍,将来只能用充满悔恨的视线看着忍足和其他男人结婚。”青峰依旧自顾自地说下去,根本不管赤司想不想听,“想不到你还挺能干的,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作为同样苦苦暗恋喜欢女生的男人,赤司,我认同你。”
“不用。”谁要你认同?我们根本不一样行不行!不要将我拉低到你这个恋爱白痴的等级!但凡纯奈有一丝一毫的恋爱之心,他早就脱离单身的行列了。还有,“苦苦暗恋”?根本一点都不苦了,他每天都被纯奈甜甜甜!
“你加油吧。”青峰伸手在赤司肩膀上拍了拍,仿佛前辈给后辈鼓励,游刃有余的表情看起来很欠揍。
“这句话还给你。”面对恋爱感情丰富而笨拙的桃井,一直找不到正确追求方式的男人在说什么啊!赤司冷漠脸。
“不过,忍足是不是哪里怪怪的?我不是说她又哭了的事情,也不是指让她情绪这么伤心低落的理由,而是、而是一种根本上的……我也说不上来。”
“不是怪怪的,是超级可爱,纯奈世界第一可爱!”赤司反驳。
“……”青峰看了赤司一眼,又深深看了一眼,还是不敢相信说出这种话的人是赤司。你声音里是掺了蜜吗?你的表情要亮瞎他的眼睛了!“赤司,你好恶心,离我远一点!”明明还没交往,你腻歪个什么劲!让人不爽啊!
“好的。”赤司不在意笑笑,加快脚步加入前面的女生团体,独留青峰一人走在最后面。
青峰翻了个大白眼。
赤司预订的酒店硬件设施条件很好,连汤池都又好几种分类。有大众的男浴、女浴和混浴,也有经常被情侣或者朋友们(可以穿泳衣)租用的私人小型汤池。
“客人们,你们想要哪种汤池?”柜台前的工作人员问道。
空气有一瞬间的紧绷,站在女生后面的赤司和青峰下意识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又很快错开视线。前者摆出沉静优雅的样子,后者装出满不在意,但俩人都竖起了耳朵。
“两份两人用的小型汤池!”意气风发的桃井小手一挥,豪迈道,“是吧,纯奈酱。”
“是的。”纯奈软软笑道。
赤司和青峰又本能的对了个“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眼神,心中不约而同地产生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私人小型汤池里。
“好舒服啊~泡温泉实在太棒了!特别是跟好朋友一起泡!”当然,泡温泉之前的互相擦背更棒!桃井粉红的长发挽起,头顶放着一块白毛巾。
“是啊,很舒服。”纯奈也是同样的装扮。
“纯奈酱,总感觉你今天的情绪不是很高,聊天也心不在焉的。”尽是用“是的”之类的回答,完全没有交流的YU望。
“有吗?”纯奈茫然。
“有啊!非常有啊!”
“抱歉,我可能……有点累。”纯奈歪着头,思虑半响才勉强形容出自己现在的状态。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疲惫,她想要一个人静静待在黑暗里发呆,又想用忙碌的工作填满自己。
“我本来不想问得。”桃井的声音突然低落,“今天刚见面我就发现你哭过了,虽然没有去年诚凛输给桐皇那次哭得厉害,但是,我总觉得现在的你状态更差。”
纯奈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清澈温热的水波在自己身前的肌肤荡漾,热气升腾,刘海上的水珠下落滴在胸上,有点凉凉的。她伸手想揪裙摆,只摸到光滑细腻的肌肤,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全LUO状态,便改成双手手指纠缠在一起,不安地扭来扭去。
她不知道怎么和五月诉说,有些话也不能说,也不想欺骗自己的好朋友。
桃井伸手握住纯奈的手,用力握了握:“是不能跟我说得事情吗?”
“有些部分不能说。”纯奈埋下脑袋,头顶的白毛巾差点掉进水里,还是桃井眼疾手快接住了。
“那也有可以告诉我的部分吧?如果说出来不会伤害到你,纯奈酱,我想听。”桃井神情郑重。
汤池里陷入长久的沉默,许久,久到桃井都要放弃了。
一动不动的纯奈终于有了动作,她形状姣好粉嫩的唇张张合合,欲言又止,好几次后才双手捂住脸,轻轻软软的声音艰难而苦涩溢出来:“我失恋了。”
“这样啊,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情绪低落,原来你失恋……失恋?”桃井脑袋有点晕眩。
“嗯,我失恋了。”可能是在泡温泉的原因,纯奈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热。
“你失恋?!?啊啊啊啊!”得到纯奈肯定答案的桃井都懵了,直接放声尖叫。
她的尖叫声远远传开,隐隐传到某个私人小型汤池里。
“哗啦!”青峰从水里猛地站起来。
“不要突然站起来。”旁边的赤司优雅而准确地避开青峰起身带起的水花,姿态从容不迫。
“我刚刚好像听到五月的尖叫声了!”青峰皱眉。
“你确定?我和你在楼上最右边位置的汤池里,纯奈和桃井在下一层楼层的最左边汤池里,桃井的声音是要多大才能传到这里来?而且这家酒店的私人汤池都是使用钥匙进入的,除了本人带上一把,剩下的备用钥匙是放在柜台上由工作人员保管,外人不可能私闯进去。门外还有摄像头,柜台的工作人员随时监控,纯奈和五月的安全问题不用担心。”赤司有条不紊分析。
“你说得有道理。”这样说得青峰却没有坐下,依旧眉头紧锁。
“还是你担心纯奈欺负桃井?”
“不可能!”青峰斩钉截铁说完,放心地坐回汤池里。
“你的毛巾。”赤司提醒。
“居然掉下来了。”青峰一把捞过漂浮在水面上的白毛巾,也不拧干放头上,而是随手放在背后的台阶上。然后,他发现赤司的视线停下他大腿的内侧。
青峰:“???”
“你要比大小,下次和紫原和黄濑一起泡的时候再比,我已经从这个游戏毕业很久了。”青峰拒绝,表明自己已经过了幼稚的年龄。
“……”虽然没有玩过这种游戏,但赤司从青峰的话语和表情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拿起青峰的毛巾甩到他脸上。
“喂!干嘛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我!”
因为你就是白痴啊!他怎么可能玩这种游戏!赤司保持微笑:“我是在看桃井掐你留下的痕迹,前面吃晚饭的时候,你不是惹桃井生气了?”
“难怪这里青了。”青峰被赤司一提醒,他也想起来了,“怎么?你羡慕啊?”
“……”微笑保持不住了!赤司面无表情,“我没有异于常人的爱好,也没有受虐倾向。”
“果然是羡慕了!你羡慕我和五月关系很亲近是吧!”青峰咧嘴一笑,“我听黄濑说女生在男朋友面前都会展示任性的一面,五月对别的男人都很礼貌,只有对我超任性,忍足就不会对你任性吧~”
“啪!”青峰放在台阶上的毛巾终于还是飞到了青峰脸上。
“赤司!你干嘛!很疼啊!”
“我担心你被温泉热晕了,让你清醒一下。”赤司笑容亲切和煦。
“借口太烂了!”毛巾飞过去。
赤司轻松避开:“请不要误解我的一片好心。”
“好心个鬼!你明明一副超不爽的样子!不就是没有和忍足泡温泉反而和我泡温泉嘛!嫌弃个屁啊!用着着这么生气吗!”青峰表情凶恶。
“我是遗憾没能和纯奈一起泡温泉,但是没有嫌弃你和你一起泡温泉。”赤司语气认真,姿态却有些懒散。将毛巾扔在青峰脸上这个想法付诸于行动后,他变得神清气爽通身舒畅。泡温泉好舒服啊~
“哈?”
“我是说,我认为和你一起泡温泉也挺好的。”
“……”
“下次叫上真太郎、敦、凉太、哲也一起打球,然后打完球一起泡温泉吧。”
“???”眼前的男人是谁?
“最好就在今年,明年我们升上三年级要忙于学业,可能抽不出空来聚会,后年高中毕业,可能有人会进入职场,或者上大学,要忙碌的事情也会更多吧。”赤司认真考虑和计划着。
“!!!”见鬼!眼前这么重视朋友的男人竟然真的是赤司!他是生病了吗?青峰吓得眉毛都飞出去了。国中三年在同一个社团里,他怎么没发现赤司是这种性格?为别人操心就算了,竟然真心想和别人搞好关系,赤司不是最烦这个了吗?
“啧,你这种没用的温柔真多余,对忍足温柔去啊!不要对我展示魅力!太恶心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此时此刻,青峰怀疑赤司是因为不能和忍足一起泡温泉,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脑袋坏掉了。
“啪!”回答他的又是一个毛巾飞到脸上。
“赤司征十郎(╬ ̄皿 ̄)!”青峰气急。
赤司沉静优雅微笑,仿佛前面扔掉自己脑袋上毛巾的人不是他,同时干脆利落避开对方扔过来的毛巾,顺便捞起来,再再次扔到青峰脸上。
“……”精准命中的毛巾缓缓滑下,露出青峰一片铁青的脸。
视线转回另一个私人小型汤池。
桃井目瞪口呆中,她心里并不相信自己少年前面听到的话。
怎么可能!只有纯奈酱拒绝别人的份吧!哪里有人能够拒绝超级可爱又超级漂亮性格还超级好的纯奈酱?是愚人节玩笑?不,愚人节已经过去了;是惩罚游戏,不,纯奈不玩这种游戏。那到底是为什么?
“纯奈酱,你,失恋?”桃井忍不住再次问道。
纯奈重重点头,眼眶再次红了。
桃井胸膛里涌现出所有的惊疑不定,在看到纯奈眼睛红了的时候顿时烟消云散,她立刻相信了纯奈的话,伸手抱住纯奈,轻轻抚着纯奈的脑袋:“没事了,没事了,纯奈酱,没事了哦。”因为过于震惊,她的声音还轻飘飘的。
纯奈却挣脱桃井的怀抱,对着担忧自己的好友笑了起来,笑容很暖很可爱:“五月,不用担心我哦,托征的福,我已经振作起来了。只是,可能需要……需要稍微久一点的时间来彻底走出来,我会加油的,你不用担心。”消极退散!不可以让五月担心!
你是在逞强吧!桃井看着强撑出一个可爱又楚楚可怜笑容的纯奈,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宁愿纯奈酱对着自己嚎啕大哭,而不是故作坚强。随即,一阵怒火涌上心头。
“纯奈酱,让你失恋的对象是谁?”桃井的眼神死了。知道名字的话就可以诅咒对方了吧?呵呵。
“抱歉,我能告诉五月的内容都说了。”纯奈愧疚地低下头。
“……赤司君知道吗?”
“不知道。”纯奈轻轻摇摇头,“这件事我目前只告诉了你。”
“我知道了。”桃井冷冷一笑。怎么会有这种男人,居然能在赤司君的层层拦截下赢得纯奈酱的欢心?还胆敢拒绝了纯奈酱?真是的!如果纯奈酱一定要交男朋友的话,比起她不认识的男人,还不如赤司君呢!她心里对于纯奈失恋的事情有着太多疑惑,堆积在心里都快爆炸了!但说出口的是,“纯奈酱,有什么我能够帮助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