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锦在左悠之的陪同下走了进来,穿着一身华丽的红袍,这件衣裳群臣都眼熟,是封锦当初在世时穿的,他身故后其子便又恢复了玄色的帝袍,而这件则是存放在了库房中,此刻封锦穿着它,就如同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满室朝臣瞬间大惊失色,朔皇和昆吾子都表现得并无太多意外,叫封何华心中清楚,他们怕是已经提前见过封锦了。
在常冈做出反应之前,封何华已经站了起来,恭敬道,“先祖。”
这两个字如同在水面扔下了一颗巨石,众皆哗然,封锦走至正中间,背着手站着,眼神睥睨,神情倨傲,满是不可一世的帝王霸气,腰间的银龙闪着寒芒,光是站在那里,便有种天下尽在手中的压迫之感。
常冈抬起头看着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兴祖?”
他曾经无数次在祭拜的大典上见过兴祖的画像,顾道先生不愧是丹青妙手,生动而传神地绘出了兴祖的神韵,常冈有些骇然,“兴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说话都在哆嗦。
原本被封何华那番话震住的封若婉猛地发出一声尖叫,“不可能!”
她仪态尽失,“凭什么长得像便是兴祖了,你一定是姐姐找来的……对……你拿什么来证明……”
这话一出,封锦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回头对朔皇道,“你这个女儿,养得确实比不得何华。”
这已经是明晃晃地在说朔皇的偏心了,朔皇低头,“先祖教训得是。”
群臣本已经被封锦的出现乱了心神,有几人听了封若婉的话反应过来了些,“确实,总归不是相貌相似就是兴祖了,就算有传言说兴祖羽化登仙,为何这么多年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
他旁边的人接着说道,“实在是太过巧合,叫人不得不怀疑是殿下所为。”
然后大着胆子看封锦,“你说自己是兴祖,如何证明?”
封锦笑了笑,周身显露出一股威势来,“孤为何要证明?”
衣袖一挥,语调平缓,“难不成孤连何时出现,都得向你报备一声?”
他平静地看着提出异议的两人,右手按在了剑柄上,“公然冒犯天威,该当何罪?”
先开口提出质疑那个人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常冈比他们要冷静些,他恭敬地施了个礼,“臣参见兴祖。”
纵然不愿意叫封何华继位,常冈也必须承认,以封何华的人品,做不出这种叫人冒名顶替之事,心中已经确信了这人正是兴祖。
然后说,“臣不知您可曾见过小殿下?”
“你倒是个大胆的。”封锦说,“封云城年纪尚小,看不出将来,只是要孤来看,比不上何华。”
他如此直白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封家此代,何华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封云际有些差强人意,封云城若是好好培养,将来也能成才,至于剩下两个,草包无用。”
语气异常轻蔑,“孤回来这宫里也有三天了,翻看了不少过往的卷宗,何华曾为苍生所做之事,你们应当都是看在眼里的吧。”
群臣沉默,萧启明答道,“是,殿下殚精竭虑,呕心沥血,臣等惭愧。”
“你说呢?”封锦问常冈。
常冈弯下腰,“殿下的艰辛,臣等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有嫡子在,若是传位予公主,岂不是给后来人立了个坏榜样?大朔近些年来礼法日益宽松,已经给了女子别国所不能及的地位,只有皇位始终死死卡着嫡子这一条,这才使得大朔的皇位之争不如别处激烈。”
“兴祖有所不知,陇西郡往西,度过群山和西海,有国名暨。”常冈继续说道,“暨国几个皇子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朝堂混乱不堪,去年年底才定了下来,但也动摇了朝堂根本。”
“臣斗胆问兴祖一句。”
封锦叫他说。
“若是开了立女帝的先例,将来争夺起皇位来,便是皇子公主齐上阵,届时朝堂拉帮结派,乌烟瘴气,岂不是坏大朔根基的不智之举?”常冈与封锦对视,“不说将来,光是今天,四公主便已经出来想要争上一番了,那要是真的给了公主继位的资格,兴祖,臣说句大不敬的话。”
“聪慧如您,难道当真要在这里偏袒何华公主?以至于要给将来埋下祸根?”常冈说到最后,已经老泪纵横,“臣求兴祖发话,立小殿下为太子,以固国本。”
封何华听得微微皱眉,而封云城又小声跟她说,“姐姐,我不当太子。”
常冈说的当然在理,但封何华心中坚信,事在人为,她不愿就此放弃自己坚持了十数年的东西,也有充足的把握,去避免常冈所说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