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奴临敬,奉大姑娘的命令来迎二姑娘。”他恭敬而妥帖地拱手,然后便伸了一只手,在前面引路。
“咦?今日怎么不是翠柳来接?”姜洛颇为讶异地问道。
“翠柳现下正侍奉大姑娘,不得空,便遣下奴来了。”临敬应道。
“临敬……你是临恭的哥哥?”姜洛思索了阵,才终于想起来了。
临敬比临恭大了几岁,小时候两兄弟一起被拨去侍奉少主人,算来也是同她一起长大的。只是因为侍奉的是她姐姐,便不像临恭一样时常能见到。
“是,难为二姑娘还能记得下奴。”临敬也颇为怀念地瞧着姜洛,道,“这几日也不得闲,不知道我那弟弟可好?”
“好得很,能吃能睡的。”姜洛道,又问,“你呢?还在长姐房里做活?”
临恭心里是个不能藏事的,要是心里不好受一定吃不下饭,那么反推演之,他能吃能睡就意味着心情不会差。
也正因对弟弟的了解,临敬立时放下心来,他不紧不慢地回道:“下奴三年前就嫁了人,出了大姑娘的房,现如今在内院管事。”
“原来如此。”姜洛一边跟着他向前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着,不一会儿便到了长姐的处所。
檀香木门虚掩着,门外站着好几个侍人,一人端着一铜盆净水,却还没有进去。而里头并无烛火光照,只是昏昏暗暗地。
“长姐是不是已经睡下了?要不我改日再来?”姜洛看屋里头一支烛火都没燃起,不由得发问。
“二姑娘稍候片刻,大姑娘一会儿就得空了。”临敬是个嫁过人的,遇见这事倒也不甚羞,只是微笑着安抚着姜洛。
只听屋内传来阵阵越来越激烈的喘-息之声,复又听到有男子嗓子哑哑地喊了几声,那声音断断续续,听着不成连句,只有最后一声听得清楚:“哎哟,下奴受不住了……”
姜洛意识到这是翠柳的声音。
这一声停息后,房内便一下子寂寥无声。外头端着铜盆的侍人便推开了虚掩的门,秩序井然地进了房内。
收拾了片刻,房内的灯烛都逐次燃起,又等了好一会儿,翠柳从房内出了来,对着姜洛行礼道:“让二姑娘久等了,快些进来吧。”
他衣饰齐整,鬓发分明是刚刚梳好的样子,腰肢软若无骨,一行一动都有说不出来的意味,与往日大为不同。
姜洛点了点头,便走入姐姐房中,只见姜夕只是披了一条搭子,倚在床上看着公文,见姜洛来了,才问:“怎么又这么晚回来,今日又去哪儿了?”
姜洛指着手中的竹篮,欣喜地将石青绒布掀开,献宝似的给姜夕看:“曹家从食的兔子肉,姐姐要不要尝尝?”
姜夕看了笼中肉,也不忍再训斥她,只道:“昨日我便想考校你的功课,今日可不能再推迟了。我且问你,你的《谷梁传》学得如何?”
姜洛摇头晃脑地答道:“就那样吧。”
“那样是什么样儿?”姜夕杏眼一挑,对身侧立侍的翠柳道,“你去书房寻一本《谷梁传》来,我今日倒要仔细考量考量。”
翠柳称是,便躬身,挪移莲步走出了卧房。
早有侍人为姜洛置了个雕花圆凳,姜洛便坐在上头,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坐针毡”。
姜夕拿到了书,随意翻阅着书册,再细问她几个书中的典故,凡是那些俗烂大众的姜洛都还记得,而那些艰涩些的就记得糊涂了。
本来时间便不早了,再如此一来二去地问询了大半个时辰,姜洛已是油尽灯枯。
“行了,你玩了一天也累了,你去睡吧。”终于,姜夕缓缓地阖上了书,对姜洛道。
姜洛听了,原本两眼无神、昏昏沉沉地,登时精神了起来,两眼放光,像是在服役的牢犯听到了圣上大赦天下的消息,立刻拔腿就走。
“哦,对了。”姜洛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停滞了脚步,重新转过身去问道,“姐姐,我路上遇到的那个吃‘孝敬’的守卫,你肯定会秉公执法地吧?”
“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姜夕狐疑地问了一句,又解释道,“这是自然,我们姜家乃是名门世家,为什么要同个小小守卫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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