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陆修抬眼轻睨了眼书桌上奋笔疾书的姜洛,才开口唤了一声。
月余不见,又出了那样的嫌隙,他不敢再亲昵地称呼她“洛洛”了。
“你怎么来了?”姜洛偶一回眸,客气而又生疏地问道。
陆修一双素手轻轻地抚了抚平坦的小腹,微微抿了抿干燥的唇,走至姜洛桌前,心一横直接跪下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侍身亦不好自辩。”陆修微微垂眸,一双狐狸眼中闪着水光,“妻主大人可以怪怨侍身,侍身绝无怨言,只求……只求不要迁怒这个孩子。”
他从未将姿态放得这么低,只求姜洛能接受这个孩子。
他年幼失怙,深知一个失去母亲疼爱的孩子该是有多难。
“孩子?”姜洛一下子站起来,问道。
陆修面上微红,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以为姜洛现在同他生了嫌隙,会不喜欢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
可是姜洛却出乎意料地起身,在他周边转了三转,十分紧张地嘘寒问暖:“今夜下雨,你怎穿得这样单薄就出来了?虽说是天大的喜事,但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自那以后,姜洛便每日嘘寒问暖,虽然仍旧没搬回他房中,但每日亲自探问,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他们爷俩。
怀孕的欣喜一下子冲淡了那件事的影响,陆修甚至都觉得姜洛已经快要原谅自己了。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人前人后姜洛都对他照料有加。
只是床帏之事,姜洛却再也没主动提起过。
大周男子在初一有孕时,身体便会格外敏感,乳上微微涨起,积蓄一些奶水在里头,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做准备。如果这些奶水长久蓄积在里头,没有通导出来,就会变得发胀堵塞。
如果堵奶堵得狠了,甚至有可能让人身体虚弱,发烧不止。[1]
在民间,女子娶不上那么多夫君,在孕中行事反而更频繁,一边能纾解郎君的情-欲,一边还能在行完房顺便吸走多余的乳液;而在贵族之家,女子三夫四侍,本就照顾不到所有人,有了腰身纤纤的未孕郎君,谁又想搞体态臃肿、大着肚子的呢?
是以贵族之家的夫侍孕期难熬,只能在房中自己忍着,只有妻主极喜欢的夫侍才有孕期侍奉的机会。
他就口中咬着布巾,横躺在榻上,将一个接一个漫长黑夜生熬过去。
“我的将军,你这是何苦?”沈四来探望他,却是啧啧叹息,“你乳上已经硬得跟石头似的了,这种事情也不好找大夫,也只能是妻主才能帮忙了。你就去书斋寻姜二姑娘,同她撒个娇不行?”
陆修躺在锦榻上凉凉一笑,道:“她这是在生我的气呢。”
“等到孩子出生,我养一养身子再说,我现在这个憔悴样子,也……”陆修说到这里,眸间霎时黯淡。
沈四在军中呆惯了,还不曾谙熟大户人家的规矩。
姜洛既然不来,他一个有身孕的男子又怎么能主动求幸呢?
所以这种事情便不了了之。
可他千盼万盼,终究没有等到孩子出生那一天,反而等到了河□□乱、暴民肆虐的消息。
河东去年收成本就一般,今年的夏穗不抽,眼看是要旱在地里头了,无数饥肠辘辘的灾民集结在一起,或是烧杀行恶,或是落草为寇……
前几年丰收造成的清平盛世一下子被打破,暴露出了朝廷内部种种弊病,但因积重难返,并非一时一日可以改变的。
陆修隐隐约约地感到,大周的天就要变了。
而他,须得在变天前收敛足够多的本钱。
于是出征河东的时候,他强撑着身体,骑坐在玉罗骢上,小腹已经微微凸起。
这次倒换成姜洛卑微,她用身体挡住玉罗骢,拦住了玉罗骢的去路,苦苦哀求:“陆将军,你不能去河东。”
他放松了缰绳,微怔了下,便狠心转过身去,驾着玉罗骢追赶上了临行开拔的队伍。
他很清楚,他的妻主非池中物,胸中有一腔抱负,却在混乱的周朝中不得施展。
而河东之境是整个北方腹地,也是大周最紧要的一块战略要冲,如果能在河东建立军威,架起一队属于自己的军营,无论姜洛如何选择,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回想前一辈子,陆修这才后知后觉,姜洛或许是真的生了气,并不像是表面那般云淡风轻。
就像她这辈子口中说着不在乎他同别的女人亲近,背后还不是生了气?
[1]参考现代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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