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在这里……”陆修难耐地推了推姜洛的手, 轻声低呼着。
陆修身上暗紫长袍已经半解,敞开之处随风上下翻飞着,暮春的凉风习习拂过,使得他的肌肤摸起来冰冰凉凉的。
姜洛就贴在那冰冰凉凉的肌肤之上, 再又揉了揉平滑肌肤上徒然多出来褶皱, 那褶皱牵动着皮子内的孕囊, 在体内上下轻轻地晃动了几下。
陆修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孕囊在他小腹中翻搅, 偶尔便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惹得他阵阵激呼。
“等到回了府中,我还不是随便你……”陆修垂眸盯看了姜洛一眼, 朱唇轻启,面上绯红地说道。
姜洛听此,终于甜甜地笑了起来, 像是一只终于啃到了肉骨头的小狗一样,如愿以偿地把眼前的“肉骨头”收入囊中, 临了还不忘再轻轻抚弄陆修颈前,再又搞出了浅浅淡淡的红痕来。
陆修见姜洛这副模样,可谓是又气又觉得好笑,问道:“你就这么想要我?”
他一边如此说着, 一边靠近姜洛,从姜洛温热的身子中索取一些温暖。
正是情浓意蜜之时, 二人胯-下的“辣脚子”像是受了惊一般, 突然激烈地嘶鸣了起来, 四只蹄子不受控制地向另一处跑去, 再也不管马缰绳的牵引。
陆修立时从方才的旖旎柔情中转醒, 一边扶住了姜洛, 一边口中连声低呼:“洛洛, 小心,抓紧我!”
与此同时,他右手使劲抓住了缰绳,想要驭止住马儿。
那马迎头横撞,差点撞在了路旁一侧茶水摊子上,幸得陆修勒紧了马缰绳,才让身下的“辣脚子”在最后一刻停止了狂奔的步伐。
姜洛本就环住了陆修的腰际,听到陆修的提醒,立时紧紧地抱住他,也因此一点儿也没受伤。
等到身下的“辣脚子”终于停下来时,她才扭过头去,只见路旁一侧树荫下,支起了个搭凉棚,设了三五只矮桌,里头一位年轻人正埋头煎茶,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擦着满额的汗珠。
姜洛连忙翻身下马,走到茶摊前,问道:“刚才我的马受惊了,应该没伤到你吧?”
那茶摊摊主却不说话,只是用草帽帽檐遮住额头,并将头垂得更低了。
姜洛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不由得心生奇怪,她又问:“你不去摊子上看看吗?要是方才摔坏了你摊子上的东西,我们好赔偿啊。”
等了好一会儿,只听那茶摊摊主才出口道:“我这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摔坏什么,姑娘放心地走罢。”
姜洛往常所见的生意人,无不口灿莲花、长袖善舞,今日见了个腼腆生涩的,倒觉得挺有趣的。
“你是刚刚来这里做生意的吧?”姜洛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仔细观察着眼前之人,发觉她虽然只露出了小半张侧脸,但看脸庞走势却没来又让人觉得熟悉。
姜洛捏了捏下巴,上下打量了几下,突然就记了起来。
“张泉生?”姜洛试探地问了一句,观察着前面人的反应。
张泉生见避无可避,只得抬起头来,将草帽摘去,脸上堆起一个笑来。
“姜二姑娘。”张泉生笑中带着几分窘迫,她放下了手中的茶叶罐子,拱手道,“也是张某眼拙,方才没认出来您。一年前的恩情小的还没有机会报答,这小小摊子上的损失算什么?您安心走罢,没事的。”
姜洛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做这个?”
她还记得两年前那首名动上京的《悯桑女赋》,如今科举舞弊案已经真相大白,冒名顶替的姚壮元也被褫夺了进士功名,怎么张泉生却在这里摆起了茶叶摊子?
“张某科举不仕,也不能将一整辈子蹉跎在这件事上,便摆了个茶水摊子,等攒够钱了娶夫。”张泉生眸间再不复之前的桀骜疏狂之色,反倒满脸堆笑,热络地谈及自己。
她像是一块被磨得滑滑溜溜的鹅卵石,在她身上再也看不见当年恃才傲物的痕迹。
“朝廷没有为你补录个什么功名么?或是赏赐给你什么阙?”姜洛再又问道。
张泉生的眸色闪了闪,终是笑道:“张某已经不做他想,此生只愿箪食瓢饮,守着个茶水摊子终此一生。”
姜洛一双弯眉不由得蹙起,她终是忍不住问道:“你文采那么出众,就算是朝廷没有补偿什么,参加今天的春闱定也会大放异彩。你不是连着考了很多年了么,为什么不再多考一年?”
张泉生定定地看了姜洛一眼,就连脸上堆起的笑都僵掉了,她叹了口气,终是道:“以前是张某太年轻,看不懂这个世道。”
这个世道?
姜洛怔怔地看着张泉生,刚想再说什么。
只见张泉生静默地重新戴好了草帽,从身后的小筐篓里拿出了一方茶叶罐子,将罐子里的茶叶轻轻地洒在案上,双手是拾掇着碾茶,后将碾好的茶叶包好,塞到了姜洛手中。
张泉生轻声道:“姜二姑娘,这是张某摊子上最好的茶叶,虽然肯定也是不如您常喝的,但它名叫‘苦丁’,来自西南之境,上京不常见到,权表张某的感激之情,您不想喝赏给下人也是好的……”
张泉生停顿了许久,眼神向下躲闪,才道:“……就当是给我个体面,权当没看见过张某吧。”
说罢,她便埋头,手中继续自己的伙计,开灶火煎起了茶。
浓郁的茶香在空气中四散而去,惹得整条街巷都弥漫着茶叶的气味,路上行人纷纷驻足。
但姜洛闻着,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苦,她接过了一大包苦丁茶,鼻子有些酸酸的,道了声谢便匆匆走了。
姜洛一手拿着茶叶,疾步奔到了陆修旁边,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苦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