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蹑手蹑脚地折返回榻上, 略瞧了旁边熟睡的陆修,便脱卸了一双乌头靴子,将被衾拉起一个角,从那里钻回了被窝。
她轻轻地翻转了一下, 侧躺在窄榻上, 以免挤到陆将军, 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温热的气息轻轻扑到了姜洛脸上。
“冤家, 你去哪儿了?”陆修双手环住了姜洛的腰间, 一双狭长勾人的狐狸眼微微眯了眯,他紧紧地贴住姜洛的后背, 鼻翼轻轻吸着姜洛的衣襟上气息。
他闻到衣襟上的气味,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渐渐冷了。
那是陆修并不熟悉的气味,劣质刺鼻的香料配上挥之不去的糟烂酒气, 两相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靡靡之气。
饶是陆修不熟悉这气味, 但也立即想到了红帐,毕竟晚间的军帐内也没有太多消遣娱乐的地方,而红帐是他营中唯一存酒的地方。
只有红帐在夜间敞开,逗引着女卒女将进来寻欢。
陆修面上微微浮现了愠怒之色, 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姜洛。
在大周,不单是贵族女子会寻欢作乐, 就算是平民女子也会常常去一些地方“打野食”, 与那里的男人一夕欢好。而那种地方的男人早已经是千人骑, 万人用的身子, 地位卑贱, 断不会威胁任何人的地位。
也因此, 世俗对女人偶尔为之的“打野食”十分宽容, 大都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修虽然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但是毕竟姜洛方才才同自己欢好过,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去红帐内寻欢,倒是让他既吃惊,又恼怒。
姜洛这才侧转过身去,看向身后的陆修,连忙问道:“是我将你吵醒了么?”
陆修剜了姜洛一眼,将身子背对姜洛,光溜溜的肌肤上还存留着方才弄出来的淤红,墨发顺长地散落在肌肤上。
他被姜洛弄了这一身斑斑红痕,方才恩爱的热乎气还没消解,她就去红帐复又寻欢作乐了……
陆修也不好因为这种小事发作,便索性不再理她,只将身体紧紧地卷进了被衾之中。
“陆将军……”一旁的姜洛却适时出声,期期艾艾地出声问道,“我记得,你麾下是不是有个叫沈四的?”
陆修仍旧背对着她,半晌后,对面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有。”
姜洛挠了挠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眸转了转,尔后出声道:“那他是不是常在陆府,是你的亲信?”
陆修却不知姜洛缘何这样问,气恼地回复道:“你问他做什么,难不成你连他也想要么?”
姜洛却是被他的火爆脾气惊了一跳,犹豫了半晌,才淡淡地道:“我今夜在红帐里头看到了他。”
她也不明白陆将军的怪异脾气,若说他脾气火爆,可是他平常还是很好说话的;若说他脾气和善,可是好端端地同他说话,他又是如此地阴晴不定。
那厢陆修倒是吃了一惊,他忙起身,捂住了胸膛上的点点红痕,忙问道:“你说什么?”
姜洛便将方才所见所闻一股脑交代给了陆修,尔后才道:“看那女子行事的姿态,不像是十分爱惜沈四的样子,所以我有些担心。”
陆修一双狐狸眼上下打量了自己浑身上下的红痕,不由得冷笑道:“看你行事的姿态,也不像是十分爱惜我的样子。”
姜洛挠挠头,立时不好意思起来。
陆修冷哼了一声,才又问:“你可见到了那女子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