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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花(1 / 2)

不久铉儿离开,楚材和玉衡也要就寝了,上床熄灯后,玉衡扶着肚子侧躺在内,问道:“哎,我觉得偶尔让铉哥儿背背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挺好的,况且那《谏太宗十思疏》到底也是同四书五经差不多的文章,背下来效果都是一样的。”

楚材掖了掖被子:“这我当然知道,铉儿虽然很聪明,但四书五经是必学的,又是基础,他现在不过才学了一点点,就急着去看那些别的了,万一到时候学啥啥不成,可不就把自己糟蹋了吗。”

玉衡噗嗤一笑:“你还好意思说你儿子呢,你自己不也学了好多别的东西吗?音律、舞蹈、天文、医学、术数,样样精通呢。”

楚材连忙解释道:“那我也是积攒了一定的基础之后才开始学这些的,铉儿现在可是连我当年的程度都没达到呢,况且就我那点儿粗陋功夫,不过是广有涉猎罢了,何谈精通?”

玉衡反问道:“你就别谦虚了,你这些不叫精通,那什么才能叫精通?大汗那么重用你,无论文书还是观星都让你全权负责,难道还是人家眼光低不成?”

楚材道:“大汗的眼光自然毋庸置疑,可我就是觉得我还没有学到精通,起码医术要像景贤那样,术数要像阿耶那样,才算是精通呢。”

玉衡又笑又叹:“好,都按你的标准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突然感觉孩子动了一下,就反射性地摸了摸肚子:“对了,白天的时候二殿下是不是来找你了?好像还风风火火的,他找你什么事儿啊?”

楚材并不想让她知道:“没什么,快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他越逃避,玉衡就越能察觉到不妥:“你不要瞒着我,到底怎么了?”

“你干嘛总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我很担心你啊!”

楚材自知瞒不过玉衡,也为她的这句话而由衷地感到欣喜,就把事情的经过一字不落地告诉她了。玉衡听后,心中先是升起了一抹欢悦,紧接着又蒙上了一层担忧:“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呢?不光是三殿下,就连我也觉得很突然。”

“你之前不是说看到我们在一块儿会不舒服吗?昨天三殿下来的时候,你看他的眼神也不大对劲儿。”楚材鸦睫轻垂:“我不想让你为难,就什么也没管,直接去告诉他了。”

玉衡虽然被他感动到了,但还是轻轻地捧住楚材的脸庞道:“你这么做我很开心,因为你是我的夫君,所以我不愿看到你和你的老情人太过亲密。可同时我也很担心你,毕竟他也是你的安答和朋友,就这么轻易地作出决定,真的没问题吗?”

楚材抚上玉衡的手背,浅浅一笑:“当然,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喜欢的人,为了你我总得做出一些牺牲。”

玉衡双眼骤亮:“喜欢的人?是我…理解的那种喜欢吗?”

楚材颔首:“日久生情,我不是早就说过吗。”他近前在玉衡的额头上轻吻,并凑到她的耳边道:“前几日我见北斗之中玉衡星极暗,恐为大凶之兆,你的身子本就不适合生养,临盆之日将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玉衡却失笑道:“别疑神疑鬼了,我的名字和天象又没有直接关系,虽说平日里玉衡星是北斗之中最亮的,但自古廉贞最难辨,保不准它是在说你远离了三殿下,有可能仕途不顺呢。”话至此处,她又一本正经起来:“我说真的,其实你没必要疏远三殿下,只要能确保你们不会死灰复燃就行。”

楚材不觉讶异道:“你不是不想看到我们在一起吗?”

玉衡没有否认:“是,但我也一样不想让你为难啊,大不了以后你俩在一块儿的时候,别让我看见就好了。”

“……真心话?”

“真心话。”

楚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话都说出去了,就这样吧。”

玉衡到底有私心,见他这样,她亦不想再劝下去了,就低低地嗯了一声。

时至三月,春意盎然,在数以千计的毡帐组成的四大斡耳朵中待了一段时日的铁木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御帐。因为阿剌海别吉马上就要嫁去汪古部,所以他把自己的几十名嫔妃都带回来了,待到公主出嫁那日,她们将和所有的王公贵族一起为她送行。

“昨天晚上御帐出了点儿事情,”清晨,宝音帮窝阔台把刚刚扎好的三股麻花辫卷起来固定上,又转过去固定另一边:“主子听说了吗?”

窝阔台对着镜子戴上珍珠耳环:“没有,出什么事儿了?”

宝音道:“昨晚是侧妃亦必合别吉陪着大汗,深夜大汗突然醒来,说长生天给他托了一个梦,让他把亦主子赐给功臣术赤台,正好术赤台大人昨晚在御帐巡哨,大汗就把亦主子送给他了。”

“亦必合别吉?就是小镜子的老婆唆鲁禾帖尼的亲姐姐,克烈部王汗之弟札合敢不的长女?”

“是。”

“噢。”窝阔台看着宝音为自己固定好另一边的辫子,内心无动于衷:“这算什么事儿,本来就是额齐格的女人,他想送就送呗。”

宝音拿来一顶新帽子给窝阔台戴上,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对大汗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这对主子您来说却完全不一样啊,既然大汗如此慷慨,您也就没必要总是忌惮木主子了。”

提到木格,窝阔台连忙说道:“这不一样,额齐格又没有直接把她赐给我,她现在还是四大斡耳朵的嫔妃。”他推开宝音的手,自己正了正帽子:“我绝不会碰我的庶母,除非额齐格死了。”

见他老是这个样子,宝音不禁急道:“三殿下,您这两年到底是怎么了?您的那些个妃妾,先是您宠幸了很久的女婢札真被无故赶走,又是忽主子突然失宠,从不搭理王妃和昂主子,还总把脱主子当乐伎对待,如今来了木主子这么个绝色美人,您也是对她爱答不理的,您——”

“不喜欢的我没兴趣,喜欢的却非要伤我的心,就是这样。”窝阔台不想再听她念叨了,就站起来道:“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不多时,御帐。

“不花那颜①狩猎之后,明知猎物中有五只母狼却不放生,术赤王子多次劝诫无果,便寻察合台王子商议此事,最终达成共识,由察合台王子下令对不花那颜施以杖刑,以示惩戒。”

铁木真拿着失吉忽秃忽亲手写的记事表,笑呵呵地读完了上面的一则记事:“你们两个怎么突然就达成共识了?没有像以前那样意见不合,让我大吃一惊啊。”

术赤答道:“额齐格临走前曾嘱咐儿臣要和二弟相互礼让,您的话儿臣自然铭记在心,二弟也是一样的。”

“我嘱咐你们也不是头一回了,你们倒的确是头一回听。”铁木真慢慢地翻看着记事表:“但愿你们俩以后也能这样,我就可以少操点儿心了。”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点儿也不相信这两兄弟能真的把关系搞好,但介于他俩优势互补,治国和打仗的时候,他又不得不让他们二人共事。

‘也罢,反正还有一个性情温和的老三从中调解,只要这俩孩子能够顾全大局,别真的搞出什么幺蛾子就行。’

想到这儿,铁木真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窝阔台身上:“老三,下个月我要在曲雕阿兰举办一场辩论赛,到时候国内的著名学者都会前来参加,就由你来筹备吧。”

窝阔台惊讶道:“由儿臣来筹备?那儿臣不就没时间参加了吗?”

铁木真粲然笑道:“我这么安排就是为了不让你参加,想想我这几年才办过几场辩论赛,每次拿第一的都是你,要是再让你上场,那我这辩论赛可就办不下去了。”

窝阔台虽然为自己参加不了辩论而感到惋惜,但这也是一次难得的历练机会,就答应下来了:“是,儿臣领命。”

这时,拖雷向铁木真行了一礼,请命道:“额齐格,三哥第一次筹备辩论赛,只怕对一些流程还不大了解,儿臣想帮帮他,您看行吗?”

铁木真没有给出回答:“这得问你三哥。”

窝阔台看了拖雷一眼,欣然笑道:“当然可以,四弟有两次筹备辩论的经验,有他从旁协助,儿臣也能少走些弯路。”

铁木真嗯了一声,又给四嫡子安排了一些别的事情,就先让他们退下了,而身为大札尔忽赤的失吉忽秃忽则继续留在帐中听候吩咐。四兄弟从里头出来,正欲两两分行的时候,术赤突然拍了下察合台的肩,低声道:“你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察合台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他的心里还是有一刻的慌乱,就看了旁边的窝阔台一眼,后者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去,出于对自己弟弟的信任,察合台没有犹豫,便径直跟过去了。

他们走后,窝阔台和拖雷也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今天为铁木真巡逻的木华黎突然着急忙慌地带着同样焦急的留哥赶了过来,到门前的时候,木华黎先伸手拦住留哥让他在外等候,再自己走了进去。拖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问道:“辽王殿下,出什么事了?”

留哥急得直搓手:“大事儿,出大事儿了!”

他还没说完,就被匆匆出来的木华黎带进去了,拖雷为此感到好奇,就躲到了门帘后头偷听,并示意两旁的守卫不要出声。

铁木真的金顶御帐建立在一处极为宽阔的空地上,分为寝帐和议事帐两部分,由宿卫们每日轮流巡逻看守。其中议事帐大且无门,帐前有能容纳下成百上千人的大广场,是用来举办忽里台②和宴会等大型活动的地方;寝帐较小且有门,是铁木真休息和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此时寝帐的门虽然开着,但隔着一层门帘,拖雷其实不太听得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窝阔台不想多管闲事,就拉着他的胳膊道:“好了,如果真有什么事儿咱们迟早会知道的,快走吧。”

拖雷还是听到了一些话的,只不过窝阔台非要拉他走,他就没有再听下去:“三哥,我好像听到辽王说他弟弟在辽东造反了,要额齐格拨给他兵力去讨伐。”

窝阔台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道:“千真万确?”

见他天神般的俊容上显出担忧的神色,拖雷摇摇头,趁机问道:“要不再回去听听他们到底说了啥?”

窝阔台心想这要是真的那可不得了,但还是没有同意让拖雷回去:“别闹了,如果真要拨给辽王兵力,这么大的事儿,额齐格肯定会下诏的。”

拖雷又回头看了铁木真的寝帐一眼,他觉得哥哥说的有道理,就压住了自己被唤起的好奇心,跟着窝阔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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