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还是给了我答案。
在给我这个答案的同时，她又抛给了我一个问题。
假设顾长峰没能渡过劫难，到了那个时候，我又该怎样面对？
此时终究是不像以往，我知道了他的情况，也跟他通了电话。无论顾蔚还是他，都希望我们能够见上一面。即便我打从心底抗拒，可我无论怎样都无法绕过那层关系。
法律不允许，道德也不允许。
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无力。狠不下来的心，从小接受的教育，都让我不能很自私的顾虑自己，不去想他。
哪怕顾长峰从未在我身上尽过一个父亲的义务。
我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揉了揉头，给了王梓回复：“你说的这件事，我真没有考虑过......如果是顾蔚或者那个男人问我这个问题，那我一定会回答，等到了那天，我会买很多礼花庆祝。
但在面对你的时候，我没有办法说谎。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没在我的身边出现过，我有无数次的奢望，在某一天他突然出现在家，然后张开怀抱对我说，顾灿，爸爸回来了。”
第一次，我在他人面前敞开了自己的内心，回忆过往，我没难过，也没心疼，只有经历过后的感慨；带着这样的感慨，我继续开口，对王梓说道：
“事与愿违，直到我长大，都没能再见过他一眼。你说，他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这般狠心，撇下自己的亲生儿子，整整二十年？
或许，在我很小，不知道什么叫父爱的时候，我有体会过他的父爱。但，现在我不需要了，我已经习惯了缺失；可今天他突然出现，还是以这样的姿态，想让我去见他一眼......想想就他妈可笑。”
听到我的话，王梓没有立刻回应，她先是握住了我的手，然后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脸，“我知道你苦，尤其是在阿姨离开的那段日子，你一定很难熬。”
“总归是要接受，我妈留给我最后的话，就是让我学着接受那些不能接受的，适应那些不能适应的......旧味拆除，我接受了，也开始适应了。哪怕那个小院，是我妈留给我最后可以纪念的东西。
但现在，让我接受这个本该存在，却主动消失、又突兀出现的‘父亲’，我真的不想接受。他是死是活，我都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这是你心底的想法吗？”
“或许是吧。”
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终是重新看向王梓，“所以，你就别劝我了...让我想想。”
“我只是想让你学会面对，不管将要面对的人是谁。”王梓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不在意你是谁的儿子，也不在乎你是否会分到足够多的遗产，我只想你快乐，别给自己留什么遗憾。”
遗憾吗？
顾长峰整整在我生命中消失了二十年，如果我去计较这个遗憾，将它量化，那这个数字该有多恐怖？可我不去计较，为什么又会纠结呢？
一切，好像绕回了原点。
似乎，我一直都在原点。
就这么纠结着，我下意识的看向了昆明湖的湖面，波光粼粼，水面泛起的波纹，并没有因为停船就恢复平静。
正如我的内心，并没有因着王梓带给我的快乐，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许久。
“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明天送你上了飞机，我就去唐山。”自嘲的笑了笑，我对王梓说道：“明天他手术，我赶到的时候，或许他还没下手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