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事不宜迟,我先去和负责跟四当家谈判的工作组交接工作,然后尽快去跟那个四当家做最后谈判。时间紧急,最迟后天吧,我再来汇报谈判情况和商会安排的详细进度,以参考给各位达人做最后的计划决定,如何?”云臻又补充道。
“云臻,我饶你一个问题:无论是商会还是城主府,都是你在主动联络、积极游走,可是你的沐泽堂不但没有从中获利,反而主动倒贴,这是为了什么呢?还是说,你有其他什么想得到的?”罗其昌问。
云臻摇头:“或许对商会或城主府来说,这次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利益,但我关心困在落马山上的人,他们都是我的挚交好友和同窗同学。如果说我有什么想得到的话,那就是人了。只要人在,就比什么都重要。”
罗其昌淡淡哂之。
“好,那大家就举手表决这个方案吧。我一人算两票,你们一人一票。”罗其昌作收尾总结,然后给老罗和云臻斟上酒:“罗老,你也请参加表决吧,也算两票。”
云臻看在眼里,觉得来的路上老罗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真对,政客和商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连一个小小的投票行为都暗藏乾坤——倘若老罗这时候不投自己的票,那城主府这帮人把自己的提议全盘否决的话,老罗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而倘若老罗投了票,那就表明他是在给自己作担保,那在剿匪这件事上老罗必然要全力支持到底了——这帮政客,表面上与人为善,暗中却把人算计到骨子里!
※※※
出了城主府,老罗刚拿出烟,云臻就主动给他点上。
老罗看到云臻的手,大吃一惊:“咦,你这居然是……等离子冷焰机!——咱们古典修仙的年代里,会有等离子冷焰机?!”
“说你out吧!都看不清潮流了。看到小婷这狂拽酷炫叼炸天的发型没?那就是传说中的镁光灯等离子染烫!等离子已经不算什么了,知道2018年的音乐圈和网红圈最流行什么不?是翻唱……哦呸,说错了,是cover!我这是潮流引导——玄幻修仙cover都市修仙了解下。”云臻鄙夷的看着老罗:“老罗啊,时代变了,不能总想着躺在功劳簿里吃老本了。像你天天泡在香洲夜总會这样子,是不行的,是会被out的,是容易造成思想落后的,落后则是要挨打的——怪不得说你在城主府混了这么些年,一直也升不上去呢。你看看臻哥我,灿烂得好比8、9点钟的太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现在是哥的,未来也是哥的,统统都是哥的!”
老罗:……
※※※
城主府,罗其昌的办公室里,几个人继续一边打麻将一边闲扯:“沐泽堂那个云小子居然敢跟商会保证说咱们城主府一定会直接对付落马山。这小子不但平时逃税漏税有一手,胃口也很大嘛。哼!居然连我这个城主也敢稳吃!”
副城主道:“云臻这小子这点手段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因为罗老给他撑腰罢了。”
罗其昌仔细想了想,点点头:“也是。有罗老给这小子撑腰,就算把咱庐陵城的天给捅破了,那都不算个事。搞不好,这小子明天就敢来我城主府征收人头税和空气使用费。”
副城主笑了笑:“我跟沐泽堂打过不少交道,这小子算是很有原则和自律的。再说,一个毛头小子而已,他要敢不老实,只需要给庐陵学院吩咐一句,让这小子期末连挂三科,谅他立马就老实了。”
……
而在街道上,老罗、云臻、小婷同样在进行一个话题。
老罗问云臻:“客观讲,你这次对城主的印象怎样?”
云臻沉吟几秒:“举重若轻,轩轩风范。”
罗老笑道:“这恐怕不是你的真心话吧?——其实你看到罗其昌他们一边打麻将一边处理政务的时候,心里就在犯嘀咕了,估计你那时就对罗其昌的直观印象不好了。不过,这其实是没必要的,因为你对官场与体製内的事情接触的还比较少。很多人都认为,囯家公务人员就是按照规章流程去一板一眼的工作——但实际上却不是。真正小心谨慎按规章去做事的,往往只是那些基层公务员。到了罗其昌这种层次,他们已经经历了各种各样的考验、历练,其思维和格局都能放得很远很深了,已经没有必要像基层人员那样一板一眼。”
云臻道:“这就是用长期的经验和智慧所积累出的一种举重若轻的能力吗?”
老罗摇头:“也不全是能力,也有人格魄力和心智手腕的表露吧!说起来,罗其昌很早就展示出他的精明能干了,只是限于他罗家庶出的低等身份,一直都被打压着。像这样一身自负却又长期郁郁不得志的人,慢慢就会憋出特别重的权力掌控欲。后来他千方百计坐到城主的位置上后,立刻就大刀阔斧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变革,想一举把整个庐陵城都纳入他的个人掌控当中。”
云臻轻叹口气:“权力与政冶的变革,必须要如温水煮青蛙一般稳渐而行,以渐至于大势所趋,方可取得成功。稳定压倒一切,这句话是包含了无数经验和教训的——如果因为变革而引起了动乱,那秩序就会跟着崩塌了,秩序一旦崩塌,人民就会离心离德,那统治阶层的权威性就会被严重削弱!像罗城主在兵营中所进行的一揽子急功近利的‘休克式’疗法,现在来审视一番,就能看出弊病太多了。”
老罗道:“那你跑完城主府这一圈,还有什么其它体会?”
云臻又是叹息:“我感觉我也成为罗其昌这类人了——只是因为王言芳、刘熙明、伍铭、项媁她们几个人,我却昧着良心给商会和城主府出了许多损人不利己的鬼点子。恐怕从今以后我再也无法拥抱儿童了,我怕我不敢正视孩子们那纯洁无瑕的眼睛!”
“抽烟么?”老罗递给云臻一支烟。见云臻拒绝,老罗不以为然的嘿嘿一笑——有些事,是人生中必须亲自去经历的,只有深刻经历过,才会从男孩长成男人。
“依我看,一路哭不如一家哭,小云子你这次所做的都是对的。”老罗点检道:“这个世界本来就如此,在你没有成绩和实力之前,谁会在乎你是好是坏?所以,小云子你通过这件事应该要做一个深刻的考虑了,你在城主府的表现实属难能可贵,那你有没有想过,未来要像天一皇朝景中天太祖那样,做一番英雄伟业?”
云臻笑道:“景中天太祖这样的绝世人杰,百年或许才能出一位。我岂敢奢望?就着眼前一步一步走下去就好了。”
“景中天在年轻时候,也只是梦想做一名学院的教师。这天底下的事情,都是成事在天,但首先也需要由人去做,做了才会有结果。”老罗意味深长道:“你现在还很年轻,格局还未能器成。到了像我这个年纪的人回过头去审视人间百态,就能明白:我们拥有一份初心,并不是一定就要达成那个目标,而是在努力和坚持的过程中,能够得到人生的收获和历练,这才是最重要的!比如一个从小梦想做诗人的孩子,他饱读诗书,长大后也许未必成为了诗人,但他的满腹才华在诗歌以外的领域照样可以发挥。又比如一个梦想嫁入宫廷的女孩,那她从小就修身养性、严于律己,也许长大后未必有母仪天下的机会,但她卓尔不群的气质和内涵也绝不会使她泯然于柴米油盐之中。”
老罗说得很深刻,小婷也听的极为认真。
倒是云臻却促狭道:“老罗啊,时代变了,现在有腔调的人物都不谈事业和成就了,人家想追求的反而只是普普通通——像「不知妻美刘脸盲、普通家庭马QQ、北大还行撒名嘴、一无所有王目标」,哦,还有一个「月赚十亿很难受、对钱根本没兴趣」的马首富。这样说来,弄不好咱们的景太祖和悔创阿里的杰克马一样,也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吃了没事去创建一个帝国,而不是安安静静在老家教书呢。”
看云臻这么秀逗,小婷在一旁捂着嘴直笑。老罗翻着无奈的白眼:“我知你小子现在是一心只顾着城主府那边。不过你自己心里首先要有一个谱。你觉得罗其昌算得上靠谱么?”
云臻仔细想了会儿:“作为大是大非的决策者,城主大人敏锐稳重,虑事有大局观。不过作为为民请命的父母官,我窃以为城主大人贪利太过,私德稍亏。”
老罗:“你小子用三年时间把沐泽堂经营起来,期间你在困难艰辛中一路成长起来,我都看在眼里。不过你毕竟是少年心性,为人上还是来得太耿直了——你以为一个人成就越大、位置越高,他的品德、能耐也会越完美么?这纯属扯淡。就算是玉皇大帝,他也照样有魔性和缺点!你小子现在遇到的人和事都还很少、很浅,但你以后是能够成就大事的人,而但凡成就大事业者,必得天下之贵人相助!所以在用人之道上,你要记住一点:对于一个有用的人才来说,只要他能够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站得住,那就已经足够了。”
“Boss的观点,我亦深以为然。”小婷赞同道:“我读过《矛盾论》。里面提到:无论对人还是对事,都要专注于主要矛盾,不能够紧盯着次要矛盾,否则一事无成。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善于先去发现别人优点和可利用的一面,再去审慎他缺点和不可取的一面——如此与人打交道,必定无往而不利!”
老罗向小婷竖起拇指:“你悟性确实高!沐泽堂要是没有云小子的话,在你手上也一样可以风生水起。”
云臻笑了笑,对小婷道:“你们两个的话,倒让我想起在鹰山试炼时结交的一个人。他叫柳,他和我谈论过佛家的一段偈语:话不可说尽、福不可享尽、人不可察尽、规矩不可行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小婷也哈哈一笑:“当一个少年郎说这样话的时候,通常就表明这里面包含了一段感情故事哦。”
“小机灵鬼。”云臻轻轻拍一下小婷的肩膀:“这倒确实是。我们结伴同行的一路上,柳兄他心里深深愛恋着阿琳。不过,柳兄他实在是一个卓尔不凡的男子,他将心里对阿琳的愛恋把握得恰到好处而又妙不可言。”
“那是怎样一个恰到好处而又妙不可言呢?”小婷闪动着柔曼的睫毛,望着云臻。
小婷这样一问,云臻便想起在彭蠡湖边,柳对袁琳、烟青及自己依依惜别的场景,那一句「桃李清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与「有君一杯酒,足以慰风尘」的珍重道别,以及那一段可以裱起来纪念一生的美好经历,深深的留存在他心中。他慢慢敛拢着思绪:“其实只要是缘分,都是妙不可言的。柳兄的事情,我不方便细说,那涉及个人隐私。不过,我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当你深深地愛着一个人的时候,你只需要向对方走出99步就可以了,因为,最后那1步,属于对方。”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云臻在凝望着苍茫夜空,而小婷在凝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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