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噢……”看到山贼头目被刘秀和马三娘等人用几句话,就给气得吐了血。车阵内的护盐兵士气大振,跟正副两位队正,老宋和老周一道,扯开嗓子,大声欢呼。“赶紧挪动马车封堵缺口,准备迎战。山贼哄骗不成,下一次再打过来,肯定志在必得!”马三娘最熟悉江湖好汉的心思,知道接下来的报复,肯定宛若惊涛骇浪。赶紧扭过头,冲着忘乎所以的老宋等人大声吩咐。“不怕,只要刘均输拿出当初斩杀黄河蛟龙的法术来,再多山贼也不怕!”护盐兵队正老宋晃晃脑袋,丝毫不以马三娘的警告为意。“刘均输,您就别跟他们废话了,直接使出法术,祭起屠龙宝刀,取了那厮的首级!”队副老周,一样是信心十足。“什么斩龙宝刀?”刘秀被说得满头雾水,本能地大声追问。话音落下,才忽然明白,先前老宋和老周两人之所以没带头逃走,却选择留在车阵当中跟自己并肩作战,既非因为二人比寻常士兵勇敢,也不是因为二人心怀冀州百姓,而是因为,二人一厢情愿地相信自己会法术,能隔空斩杀世间任何妖魔鬼怪!可屠龙宝刀,刘秀哪曾有过?神仙秘法,他更是闻所未闻。正哭笑不得地准备跟大伙解释几句,却又看见老宋拍了下胸脯,大声保证:“刘均输,您放心,今日只要脱离了险地。小人等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绝不会跟外面去说。否则,就让小人等被天打雷劈!”“对,谁要是敢泄露了刘均输的秘密,就生了儿子养不活,生了女儿去做暗娼!”队副老周,也在旁边指着天空大声发誓。否认的话,顿时卡在了刘秀喉咙中。自己这边,全部人手加在一起,只有二十一个。而山贼那边,总兵力却超过了一千!如果连半点儿希望都不给大伙,大伙又凭什么留下来,跟自己生死与共?!要知道,他们可不是马三娘、邓奉、朱佑和严光,早就将命运跟自己联系在一起。他们出来押送粗盐,更不是为了获取进身之阶和免除赋税劳役资格!他们是被官府强征而来服兵役的老卒,从十六岁到五十岁,年复一年,没完没了。他们心中,既没有责任感,也没有任何自尊,所求不过一日两餐,混完了这趟苦差还有机会活着回家!“把马车后面的男人全杀光,一个不留!”车阵外,山贼大头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如同山里的北风,吹得人从头到脚一片冰凉。“杀光他们,给刘校尉报仇!”“报仇!”“杀光,杀光,杀光!”自称为铜马军的山贼们,七嘴八舌地响应。骑兵驱赶着战马,步卒迈动双腿,喊着口号,向车阵缓缓迫近。“那个女的留下,给老子暖床!”山贼大头目将手里的盾牌向下压了压,继续大声叫嚣。“女的留下,给大司马做小老婆!”“女的留下,给大司马做小!”“女的……”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后的情景,群贼扯开嗓子,叫喊的如醉如痴。“狗贼,老娘先宰了你们!”马三娘被气得两眼冒火,抓过一匹无主的战马,就朝鞍子上跳。朱佑在旁边看得真切,赶紧上前拉住了战马缰绳,“三姐,咱们这边人太少!只能先用盐车为城,凭城而守,然后……”虽然已经彻底对马三娘死了心,他却不忍眼睁睁地看着后者飞蛾扑火。正搜肠刮肚寻找理由,耳畔却忽然传来了刘秀的声音,“仲先,松手,三姐的选择对!”“啊!”朱佑大吃一惊,拉着马缰绳的手,顿时抓得更紧。马三娘也以为刘秀是在说反话,立刻红了脸,凤目圆睁,“刘三儿,我不是冲动。对方人马太多,我先出去杀一杀他们的锐气,你和严光两个在后面想办法带着大伙脱身!”“我不是说你冲动!”刘秀抬头看了看她,目光里充满了赞赏,“你的选择对,只是需要稍等片刻!”说罢,不顾马三娘和朱佑两人困惑的目光,又迅速将眼睛转向了老周、老宋和所有留下来的士兵,“事到如今,刘某也不能瞒着你们。刘某的确有办法杀了对面那个山贼头目,将其余贼人全都吓跑。但是,需要尔等配合刘某……”“均输老爷,该怎么做,您赶紧说吧!这都啥时候了?!”“是啊,均输老爷,都啥时候了,您还跟我等如此客气!”老周,老宋抬头看了一眼如海浪般压过来的贼军,跺着脚大声催促。其他十四名兵卒虽然心情紧张,但是看到两位队正都相信刘秀会法术,也纷纷开口表态,愿意服从均输老爷的任何安排。见士气尚可一用,刘秀紧张的心情稍稍缓解。抬头迅速计算了一下敌军推进的速度,然后大声吩咐,“周队正,宋队正,你们俩带领大伙埋伏在盐车之后,每人准备两杆投矛,听严均输的号令!”“是!”见刘秀终于答应施展“法术”,老周和老宋二人大喜,答应了一声,立刻带领弟兄们抄起家伙,快速藏身于盐车之后。“子陵,等贼军靠近到二十步之内,你负责给贼人迎头一击!”刘秀没功夫仔细看命令的具体实施情况,迅速把头转向严光,大声吩咐。“明白!”严光反应机敏,瞬间猜出了刘秀的打算。抓起角弓,快步追向了老宋身侧。“仲先,士载,上马!找一个缺口,咱们主动冲出去,杀贼人一个措手不及!”刘秀冲着朱佑和邓奉二人喊了一句,附身捡起两支投矛,抓在手里,然后飞身跳上一匹无主的坐骑。隔着盐车,他已经能看清楚贼军的一举一动。汲取了上次轻敌大意的教训,这一次,山贼们不再急于求成,而是主动控制了进攻节奏,骑兵在前,步卒在后,以相同的速度,缓缓向前推进。队伍最后,还隐藏了近百名弓箭手,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张粗大的木弓,随时准备向车阵内发起致命一击。“不能让他们从容放箭,否则,老宋等人根本捱不过第二轮!”刘秀心中暗吃一惊,果断决定调整布署。扭身跟邓奉、朱佑、马三娘等人打了个手势,他迅速将投矛插在了身旁的盐车上。紧跟着,拔出环首刀,开始切割羁绊牲口的绳索。邓奉、朱佑和马三娘,跟他心有灵犀。也以最快速度,将距离自己最近几辆马车上挽绳,一一割断。将拉车的挽马尽可能地调转身体,头颅向外,屁股朝内。“去!”没有时间做更多的准备,刘秀挥刀轻轻抹向面前三头挽马的屁股。一股红色的血光,顿时从挽马身后冲天而起、原本就受到了极大惊吓的挽马吃痛不过,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撒开四蹄,从车阵的缺口处狂奔而出。“唏嘘嘘嘘——”“唏嘘嘘嘘——”“唏嘘嘘嘘——”……朱佑、邓奉、马三娘见样学样,也忍痛用兵器划过挽马的屁股。刹那间,十多匹受惊的挽马惨叫着从车阵内狂奔而出,紧跟在第一批受惊的挽马身后,化作一股愤怒的猛兽。”放马!”“放马!”“放马!”“放马踩死他们!”危急关头,人心反而变得简单。根本不用严光吩咐,老周,老宋和士兵们,就丢下投矛,争先恐后将各自附近的挽马当做武器放了出去,每一匹马的屁股,都被刺得鲜血淋漓。受到惊吓的挽马根本不懂得辨别方向,只是凭着群居动物的本能,主动去追随前方同伴。而最前方的同伴,则是刘秀率先放出去的三匹,仔细做过安排,头颅最开始就冲着敌军队伍正中央。短短两三个弹指之间,从车阵内冲出去的挽马,就汇聚成了一道洪流。速度没有战马快,马蹄扬起的烟尘,却铺天盖地。正在谋划以骑兵和步卒配合,走到近距离向车阵发起致命一击的山贼大当家孙登,被冲了个猝不及防。连忙命令弓箭手放箭阻截惊马。然而,哪里还来得及?原本一心想要朝车阵之内做覆盖性射击的弓箭手们,匆匆改变目标,射出的羽箭根本保证不了任何准头!挽马跑得再慢,也是马,百余步距离也用不了五个呼吸。没等弓箭手发出第二轮羽箭,惊马就已经冲进了山贼队伍。不管前方是骑兵还是步卒,也不管前方那个人高矮胖瘦,手里拿的是钢刀还是长枪,皆一头撞翻在地,然后踏上数只偌大的马蹄!山贼们精心布置起来的军阵,四分五裂。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卒,都没时间再考虑如何维护阵型齐整,都竭尽各自所能地去躲避惊马。自封为太行铜马军大司马的强盗头子孙登,被气得口鼻生烟,丢下盾牌,挥刀先砍翻了两匹从自己身边冲过去的挽马,然后扯开嗓子大声命令,“杀,杀马,杀了这群畜生吃肉。牛齐,李志,你们两个带人绕路冲过去,别让那群官兵走掉一个!”没有任何人对他的命令做出回应。除了凄厉的挽马悲鸣,就是被挽马踩伤者痛苦的叫喊。太行铜马军大司马孙登挥动钢刀,再度杀死一匹脚步已经慢下来的惊马,然后举起血淋淋的刀锋,继续大声咆哮,“牛齐,李志,你们两个混账,跟畜生较什么劲儿!赶紧去绕路冲过去,别让姓刘的和那小娘们跑了!”“大司马,没,没跑!”这次,他终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是领命,而是惊声尖叫,“那,那姓刘的和那小娘们,杀,杀过来了!”“啊——!”孙登大吃一惊,抬头再看。只见一黑一白,两道人影,跟在惊马之后,闪电般冲进了自家队伍。双刀齐挥,泼出层层血浪!(新年快乐,今晚酒徒在qq群里等着大伙,派助理发红包恭贺新年,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