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琳徽一计不成,让金世泽又生一计,金世泽也不负所望,想出了“边缘化林子苏计划”,几个折辱林子苏逼其离职的方案。 一是安排她进城市公司案场“打杂”,彻底让她与策划和总部绝缘。 一是像赵恬妞一样,让她去做后勤行政打杂的活。 一是安排她天天出去调研,加重工作量,让她每天都只能待在外面,回不了总部。 他自以为计划完美得无懈可击,一定能一击而中,甚至开始做着林子苏辞职自己名正言顺坐上经理之位的美梦。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美梦很快就被击碎了。 起因是他以经理自居,在公共办公区大声命令林子苏去和赵恬妞搬运新物料。 林子苏却根本不鸟他,而是坐在工位看书学习。 金世泽恼火地走到她面前,一把夺了她手中的笔,质问:“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听到了!”林子苏看了他一眼,拿了另一支笔继续看书抄笔记。 “听到了为什么不去?”金世泽又一次夺了她的笔,扔到地上。 “你是哪根葱?”林子苏笑着问道。 “我现在是经理,命令你去搬物料,听懂了吗?” “有人事行政中心的正式任命通知吗?”林子苏反问。 金世泽语塞,林子苏又道:“既然没有,那我就还是经理,你只是副经理,谁给你的权力,副职能命令正职了?!”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闲人一个,去搭把手,不过分吧,更何况赵恬妞不是你同学、好姐妹吗,你也是在帮她,合情合理,你有什么不情愿的呢?”金世泽振振有词道。 “你也工作了这么多年,你见过哪个公司哪个单位,副职可以指挥领导正职了?按照你的逻辑,是不是副总裁可以指挥总裁干活了? 还是说你可以,别人不可以?你是不是在项目待太久,都忘记了公司的规章制度了,不知道公司为什么从来不设副职吗?”林子苏道。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公司还没招过应届毕业生呢,还不是招了你?”金世泽哪里是久经辩场的林子苏的对手,眼见说不过,就开始强词夺理。 “公司招了我这个应届毕业生没假,但我并没有辱没公司的特例,为公司创造了价值,并没有尸位素餐。远的不说,近的事情,我刚刚给城市公司拿到了3个亿的投资。 公司不设置副职,就是为了防止你这种小人,挑拨同事关系。正事不干,成天就知道勾心斗角谄上媚下,这不是在为公司创造价值,而是消耗公司的资源。 你曾经也是她们打压下的受害者,可你一坐上位置,比那些加害你的人还要穷凶极恶还要无耻,正职还没坐上,你就迫不及待上蹿下跳,想逼我走人。 别忘了,我是集团人事行政中心正式下发文件任命的营销二部经理,你在崬森也四年了,还要我往下说吗?” “这里是营销策划中心,是俞总说了算。我是俞总亲自任命的,我才是名副其实的经理,你不听我的,就是违抗俞总的命令。”金世泽被逼无奈,只得拿出杀手锏,以为拿俞琳徽当挡箭牌,林子苏就会就范。 偏林子苏不吃这一套,霍地一下站起身,一拍桌子,大声喝道:“这里是崬森集团总部,是董事长和总裁说了算。早在一年前,琞总就说过,这里不是谁的土匪山头! 你不知道,俞总在现场,听得可是清清楚楚。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狗仗人势,主人都没说话,你倒汪汪汪叫得比主人还欢?她喂了你多少骨头,让你脸都不要了! 有种让俞琳徽出来跟我说话,她只要敢让我做,我就向纪检会举报申诉,要不然有本事就开除我!至于你金世泽,不够格!” 林子苏的声音很大,以至于整个办公室都听到了。 金世泽进退维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此前他一直被俞琳徽压着,被发配在皖南地区项目上,也是今年九月份才回的总部。 对总部高层的内幕和龃龉知之甚少,又从没和林子苏打过照面,更没有共事过,只听过一些她的零星传言,骄傲自负的他连俞琳徽、周媚都没放心上,更何况一个黄毛丫头! 而且,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走后门不劳而获的人,他以为林子苏就是个庸庸碌碌没什么能耐的人,所以根本就没把她放眼里。 今天算是第一次和林子苏交锋,不想这林子苏脾气这么彪悍,而且思维缜密,逻辑清晰,完全不像才大学毕业一年的职场新人。 除了人情世故欠缺、脾气蛮横了点,但就刚才这番表现,足够肃杀营销中心绝大多数的人了。 联想到此前听过的她在云连、风雅颂项目、竞聘主管、中级职称考评,以及最近一次为常青市城市公司拿下三个亿的投资,可见这些并非传言所说—— 她是靠杨玫坐上来的,说明她还是有一些真本事真能耐的,所以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地和俞琳徽当面锣对面鼓的对骂,敢这么有恃无恐地驳斥自己,她是有这个底气。 这绝对是个比俞琳徽、周媚还难搞的人,金世泽也是这一刻突然就泄了气,心里莫名有些庆幸“计划”还没付诸行动。 “走着瞧!”金世泽想归想,心里却还是不甘心。 话说营销中心的经理之争还在明争暗斗,总裁办便将“总裁午餐”提上日程,安排到了周四。 自从那日在小岗村见了落魄的赵恬妞,林子苏心中一直不安,又想到赵恬妞在营销二部的光景,总在思考着如何帮赵恬妞解除困境。 所以,当收到“总裁午餐”通知时,不禁灵机一动,觉得自己在上京有那么多时日受教于周瑁远,这个机会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完全可以给恬妞啊。 因着明良投资一事,林子苏的工作,都是直接对接杨玫,并未通过俞琳徽,周琞杨也公干出国了。 因此林子苏找到杨玫,陈情自己的想法,杨玫当即斥她“胡闹”,告诫她说:“‘总裁午餐’是公司的奖励制度,谁都没有逾越过,你却看作儿戏,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还可以让来让去吗?” 一时又觉得言语过于严厉,便又温和了声音,道:“公司制度,不能随意更改,至于你自己想怎么做,你自己想办法,但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讲,否则公司上千号人,人人都效法,公司还如何运作?” 来公司这么久,这还是杨玫第一次斥责自己,可见此事非同小可,又听杨玫说,此次参与总参午餐的,还有一个员工。既然是两个人,林子苏也就消除了疑虑,打消了替换的念头,看来这事是认真的。 到了周四,便是“总裁午餐”的日子。 共进午餐的地方,并无什么特别,就是酒店3层崬森集团员工自助餐厅的一角,只不过加了玻璃墙,和外间大厅隔开了。 崬森一直都有“优秀员工与总裁共进午餐”的传统,这也是为了让优秀员工在思想认知上有所提升,培养优秀员工的眼光和胸怀,进餐人数有多有少,一人赴宴有过,多人共餐也不在少数。 据说这是董事长定下的制度,事情起由源于当年还是工程部普通职员的周瑁远,因表现优异,被时任董事长的周亦卿邀请共进午餐,由此形成了崬森的一个定制。 而周瑁远就是总裁午餐的第一人,曾经的受奖者,今日摇身一变,成了鼓励者,也是人事沧海桑田。 营销中心享受过此殊荣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俞琳徽,曾因业绩突出,被周瑁远总裁邀请共进过午餐。 这已经成为崬森员工被评“优秀”的一个重要指标,只要被邀参加过总裁午餐的员工,当年必能评选上“十佳”,同时还有丰厚的奖金。 所以,崬森的老员工们都见怪不怪,大家都为能争得总裁午餐充满期待。这是林子苏从林美静那里听到的说法,也为自己的唐突感到羞愧。 中午一下班,林子苏就如约来到午餐的地方。 让林子苏意外的是,“总裁午餐”竟然不是总裁,而是总裁办主任张庆东。 林子苏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感到轻松释然了,心中焦虑也一扫而光,不是总裁更好,你不是都不想见他吗? 林子苏表示歉意来迟了,张庆东很和蔼,并没介意,起身让了座。 林子苏对张庆东并不熟,仅打过两次照面,一次是“海上之花”的项目会,一次是前不久的明良投资路演。 这中间隔了一年多,两人都没有过直接对话和交流,想着他是总裁身边最倚重的高管,因此整个人也就端庄拘谨起来,远不似投资路演会上的洒脱和开朗。 张庆东看出了她的拘谨,朗朗一笑,调侃道:“幸好总裁不在,不然我也会很紧张。” 林子苏噗嗤一下,心头的警戒线后撤了三米。 张庆东见她笑了,又补充一句:“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是总裁的,但总裁临时有事,就让我来鸠占鹊巢。正好,我呢,今天就偷个闲,和年轻的后辈聊聊,也长长见识。” 原来如此,甚好!甚好!林子苏心中大声叫好。 同时,她完全没料到主任竟然这么平易近人,一点都不像周瑁远身边的人,倒像是和自家叔叔聊天。 这次,她又撤掉了一半的警戒线,欠了欠身,一本正经道:“主任您折煞我了,我是来听训诫和学习的。”话说得很官方,但语调明显轻松了几分。 张庆东哈哈两声,笑道:“哪来什么训诫,都是他们妖魔化了。既然是午餐,当然是吃饭最重要了,民以食为天,吃饱了才有劲干活。吃饭不积极,干活也不积极。所以,咱们别光顾着说话,动筷子吧!食堂是根据你的口味做的,这是优秀员工的特殊待遇,所以,你多吃点。” 林子苏想起入职填写个人信息档案时,就有个人口味偏好,不仅口味偏好,涉及个人很多非常隐秘的信息,都非常细。 当时觉得很不舒服,感觉这侵犯了个人隐私,还问人事能不能不填,人事却说必须填,以后会有用。 这样看来,周瑁远没问过我,却能让风铃给我定制合身的礼服,那信息也是从入职的档案里查到的吧?! 咦,但是,不对呀,入职表上并没写三围呀! 哎呀,你跑哪里去了?这是总裁午餐,回来呀!心里的声音焦急地提醒她。 “谢谢主任!”林子苏笑道。 “你不该谢我,应该谢总裁,这都是总裁安排的,虽然他人没来,但对这个‘总裁午餐’却很上心很重视,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以前都是总裁办按章办事。”张庆东意味深长地说着,一边给林子苏盛汤。 林子苏诚惶诚恐地接过他递来的汤,“谢谢主任。我自己来!” 不知道主任为什么会说这番话,在暗示什么?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很奇怪唉,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替他说话?就因为他掌控着生杀大权吗? 看到张庆东没动筷子,林子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主任还有一个人呢,是不是要等下他?” “哦,那个安排到明天了,今天就你一个。”张庆东应道。 林子苏哦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看到张庆东不动筷子,她也不敢动。 “虽然,和你见面不多,但我能感觉到你的进步很大,尤其这次明良的投资路演,干得非常漂亮。肯定压力不小吧?”张庆东推了下碗筷,却没动。 林子苏得到这样的善意谈话,也就放下了警戒,开始谈起工作的事情,但也是报喜不报忧,并未讲太多负面的遭遇,在营销中心的遭遇也只字未提,张庆东很是欣慰。 随后又聊起上京大学进修的事,林子苏谈了学习的内容,以及一些困惑和问题,张庆东像个尽职尽责的老师一一帮她答疑解惑。 林子苏感觉得到,张清单完全没有领导的架子,认真聆听,循循善诱,给到她指引和建议,授人以鱼,也授人以渔,林子苏听得入迷。 唉,同样是金字塔尖的人,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林子苏不禁感慨! 林子苏正听得正投入,不料周瑁远突然进来了,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礼袋。 林子苏一见到周瑁远,就愣住了,诧异,吃惊,困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张大了嘴,望着他。 张庆东当即站起来,笑道:“总裁,您可来了!” 周瑁远嗯了一声,不苟言笑,张庆东一边默契让位,一边安排服务生撤了他的碗筷,给上新的。 林子苏回过神来,看到撤餐具,也是纳罕,主任从始至终都没用那套餐具,饶是这样还是给他换新的,这什么意思? 所以,还是总裁的位置,只是晚来而已,那么张庆东是来暖场的吗?……周瑁远的到来,使轻松和谐的氛围骤然紧张起来。 “你在想什么?”突然听到周瑁远的声音。 林子苏打了个激灵,回到现实,发现张庆东不知何时离开了。视线重回那张英俊的脸,林子苏再也没了那日的心性,只小心翼翼却又答非所问:“100万的违约金,我会想办法交上,我希望——”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体好了吗?” 林子苏没想到他态度大转弯,这样温柔的他让人不忍,林子苏心也软了,鼻子也一算,只是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周瑁远抿了下嘴,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那天晚上的事,很抱歉,我希望我们可以和解,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我是认真的,哪怕你说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甚至说你想辞职,我现在都会答应你,说到做到!” 周瑁远温柔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期望。 辞职??不,我没有说要辞职……,林子苏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他,他的脸上从未有过的认真和笃定,没有半分犹豫闪躲。 林子苏还是不敢相信,他这样一个大人物会为了我纡尊降贵,从来不会道歉的他不仅道歉还请求和解?!什么情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他惯会玩套路的,谁知道他又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不能就这么被拿捏了! 好,那就看你是否真的诚心! “口说无凭!” 周瑁远从西装内掏出几张纸,推给林子苏,道:“这是上次你签的那份协议,任凭你处置。” 林子苏难以置信,打开一看,果然是那份协议,有一万个好奇驱使她想打开一看究竟,犹豫着翻开第一页,周瑁远紧张地抓了下头发,林子苏最终还是合上了。 不知道开始,那就也不知道结束,知道了真相反而更难受,那还不如不知道。林子苏抓起协议,一把撕了个粉碎,紧紧盯着她的周瑁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自由了!”周瑁远调侃了一句,以期轻松下氛围。 林子苏不置可否,心结解除了,可不代表就原谅了他那晚的行为。 “我想重新聘请你做我的商务助理,不是商务女伴,虽然还会签合同,但就是正常的劳务合同,合同内容由你审核,这次就是纯粹的商务助理,只是工作关系,你主要的工作也是帮我做一些商业方案,至于商务活动,我尊重你的意见,只要你不同意,我就不会强求”周瑁远恳切道。 林子苏也迷茫了,重新定义的这个“商务助理”,是很公正公平,这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可是,他又为何改变心意,难道是那晚撕破脸被骂,他良心发现,要浪子回头吗?可是,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 “我上京有很多工作,虽然王起用会帮我处理很多,但还有一些,需要我来解决,我需要一个助手,这半年多,一直用的都是你,你也基本上都了解我的行程,我再去找人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还有一个私心,我想把你留在身边,说弥补,或喜欢,都不能表达我的心意。”周瑁远盯着她。 前面的解释倒也合理,可是后面的“留在身边”又是什么意思??这样一个天之骄子,竟然希望留我在他身边,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他选中我? “总裁,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很不真实,我很茫然,很害怕,感觉像在做梦,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到底在做什么。 我一直认为,凡事都有因有果,可是您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为什么会看中我这样一个相貌平平、资质平平、家世平平、见识学识都平平的女生? 我知道,这种事,对您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我却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可否认,跟您相处的这大半年,您的魅力、学识和能力征服了我,改变了我对您的刻板印象。 我从讨厌到欣赏,到仰慕,甚至一度把您这种‘举手之劳’的关照,混淆为偏爱,这也给了我一个误会,以为自己喜欢您。 可是现在才知道那是依赖,才有了那晚的误会,最后以闹剧收场,我不想再重来一遍。我也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是您喜欢的style。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这个困惑如果不能解开,我就不能心安,您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贬低自己?!”周瑁远震惊到失色,阳光开朗如她,怎么会有如此深沉的自卑? “在我眼里,你是独一无二的。你还记得吗,你穿上那件粉色礼服,所有人的目光都离不开你,怎么会是相貌平平? 你刚为城市公司拿下3个亿的融资,怎么会是资质平平?刚入职就大胆提出给项目改名的建议,能说出‘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的话,怎么会是见识平平? 我们在上京的合作,你的学习能力,你的领悟能力,我早就见识到了,你参加过辩论赛拿过冠军,有丰富的专业知识,怎么会是认知平平? 家世?我需要女人的家世,来给我做背书吗?周家不是丁家,我也不是丁俊良!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就算你在这些方面是平庸的,也不能掩盖我对你的欣赏,你懂得克制,你自律,你经得起诱惑,面对我的特殊关照,你没有像俞琳徽那样,自大贪心放纵,你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你这么优秀,这么不同,你怎么都看不到?却对自己做出那么残忍的评价?真的,不是只有你对我欣赏,还有很多人都是和我一样的看法。 看到你这么多的优秀,我也发自内心欣赏你,爱惜你,想把你留在身边,希望让你有更多进步的机会。” 林子苏内心是震撼的,想到在中心举步维艰备受排挤打压的辛酸,禁不住有些哽咽。 许久,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我只觉得自己很差劲,配不上在崬森的工作,也不配做您的助理,呜呜……”说着,便捂着脸委屈哭了起来。 对于一个从小被严格管教的女生,父亲霸凌式的教育,为了不使她骄纵,所给予的也都是打压和否定,在林子苏幼小的心灵里早就留下了自卑印痕,以至于自己都厌憎自己,后来自暴自弃,险些堕落。 上了大学,得到了自由,有了勤奋的赵恬妞、优秀的方老师为榜样,她有了力争上游的动力,但在方老师那里从始至终遭受的都是冷遇。 这让她一度认为是自己太平庸,太顽劣,才让方老师看不上,自卑感更深重。在崬森的一路青云直上,她归因于杨玫的扶持。 遇见周瑁远,她视作运气,甚至归咎于周瑁远动机不良,迟迟不敢敞开心扉拥抱机会,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不敢越矩,唯恐再遭冷遇和否定。 周瑁远痛恨她的“愚蠢”,是因不了解她的自卑。 林子苏的小心翼翼,则是对自己认知的不清晰,甚至对优秀不自知,也或者是对优秀的期望值太高——前有父亲的否定,后有优秀能干的杨玫、周琞扬作比,以至于让她总是自惭形秽。 尤其是面对周瑁远这样的大佬人物,那种相形见绌的笨拙和对阶层差距不可逾越的无力感,都让她不得不自我设限故步自封,自卑重重,无法平视对话。 有了这种代入感,就会觉得周瑁远的向下兼容,只是出于一时的兴致,和他相处越多,这种代入感就越强烈,而这也是她唯一能找到的平衡支点。 没想到,自己揣测了那么多,却没有一个是对的,更没想到他对自己如此欣赏。而人生中的第一个正面评价,却是来自一直被自己误会和反感的人。 “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从现在开始,你是一个有着独立意志的自由人!”周瑁远像是庄严诵读经文。 林子苏心头一颤,猛然抬头,已是泪光闪烁,怔怔地看着对面那个男人,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他又继续补充道:“你可以用大脑掌控人生,而不是身体。随时可以自愿离开,我不再是你的阻碍!” 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这是简对罗切斯特说的,也是人间烟火之夜自己对他说的话。那明明是撕破脸不欢而散的夜,他竟然记得愤怒中这句话! 这已经够震撼了,没想到他还知道“我是一个有着独立意志的自由人,现在我要自愿离开你”这句,这是简离开罗切斯特说的话。 他竟然看过《简·爱》,否则不会引述得这么巧妙,他是在暗示,也是在做出承诺,只要自己觉得不好,随时可以离开。他是在许我尊重、平等、赞赏和自由吗? 周瑁远的一番话,再加上引经据典,彻底打破林子苏内心的平衡,她必须重新审视自己和周瑁远的关系,首先绝对不是恋人,因为他承诺了给我个人隐私和自由。 也不会是情人关系,因为他承诺了尊重和平等!可又比老板员工关系近一层,因为他给了欣赏和爱惜,就像我对他的仰慕,发乎情止乎礼。 那是什么关系?千里马和伯乐?可我担得起千里马之名吗?可以肯定他是伯乐,有朝一日自己真能如他所言,成为一匹千里马,那也是他的功劳,自己不过是得到上天的眷顾和他的照拂。 所以他还是“远先生”!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该拿什么回报他?……林子苏又陷入进自卑的泥淖里,不能自拔。 林子苏突然想到是在餐厅,外面人来人往,都是崬森职员,这个举动实在失礼,也会给周瑁远带来非议,赶忙收住哭声。 这时周瑁远已经将纸巾递过来,又温和说道:“虽然我喜欢你的阳光、年轻和活泼,但也不希望你压抑自己。想哭,就哭出来吧。” 林子苏本来眼泪已经擦干了,听到这话,鼻子一酸,泪光又涌了起来。 好在纸巾还没离手,一边拭泪,一边哽咽道:“我知道远先生很好,很会照顾人,但远先生还是不要对我太好。不然,我就只会哭鼻子了!”林子苏把自己都说笑了。 周瑁远也笑了,温柔道:“我现在明白了!” 原来她从没有得到过照顾,没有得到过男人对她的好,难怪没有免疫力,她可能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加珍贵了,在没有免疫能力下,还能经受住诱惑,这样的克制,又有几个人能做到的?周瑁远笑着摇摇头。 看他表情,显然是话里有话,林子苏正想问“明白什么”,却发现周瑁远像是被什么吸引了,因为此刻他的眼睛正望向玻璃格挡之外的风景。 原来这道玻璃墙,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刚刚来时,却看不到里面,林子苏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一个上午都没见的赵恬妞来了。 她直奔这间“总裁午餐”而来,她今天打扮很不寻常:藕色的针织衫,内搭波西米亚印花长裙,显得身材高挑修长,婀娜行走风情万种。 长发不知何时烫卷了,之前她和林子苏一样都是顺直长发,几天前在小岗村见到她时还是顺直长发。 而且,更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还化了妆,非常精致,又贴合时宜,一点也不突兀,仿佛那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此前她可是从来都不化妆的,今天化了妆的她,几分娇艳,几分风情,几分静雅,天然的忧郁神色,平添了几分高冷气质。 那是她身上从未有过的明艳脱俗,日常她的打扮总被同事嘲笑,说她是“乡土风”,穿搭更谈不上。 一个字:美! 走近了才发现,她还穿了一双裸色高跟鞋,难怪显得比平常高挑了一头,上面点点水晶的装点。 看惯了帆布鞋的她,今天突然穿了高跟鞋,就像童话故事一样,穿上了魔法水晶鞋,摇身一变,就像流落民间的落难公主,重新变回公主的高贵本色。 林子苏错愕不已,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这般不同寻常的装扮和前所未有的魅惑仪态,便感到十分不对劲。 转眼看周瑁远时,见他果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赵恬妞,眼神很复杂,甚至迷惑。 总裁午餐的位置,是一个半开放式的包厢,并不在餐厅中央,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员工来这边就餐的,林子苏也只以为是偶遇,觉得赵甜妞只是来就餐。 不想赵恬妞却是径直向他们而来,而且步伐甚是紧迫。林子苏也是困惑不已,她来做什么?崬森员工都是知道的,若非有预约,周瑁远是不会下面员工的。 赵恬妞甫一走近,便是扑面而来的丝丝甜甜的香水味,沁人心脾,一个酥软柔和又十分陌生的声音飘入林子苏的耳朵: “苏经理,这是营销二部这个月的费用报销单,需要您签个字。因为今天财务要封账,必须在今天1点前交过去,不然就得等到下个月才能报销了。” 周瑁远见她找林子苏,一言不发,低了头看手机,回复公务。可这样酥软的声音,周瑁远还是抬眼看了她一下。 在林子苏看来,这远不似往日那个低眉顺眼的唯诺之声,任是林子苏这样一个不谙风月情事的姑娘听了,也是一身酥软。 一个“您”,便是刻意强调了职位身份之别,也表达了周到细致的职场礼节,显示了她的懂事和谦卑。 要知道,即便是二人关系最冷淡时,赵恬妞也不是叫“你”而是“您”。这么一反常态的称呼,让林子苏也有些蒙圈了。 而且,公司一点半上班,财务都还没上班,封什么账?等我回去签也不迟,需要表现这么勤快,非要捡这个时候让我签吗?她不知道我在参加“总裁午餐”吗?总裁?!所以—— 她是冲周瑁远来的!林子苏惊呆了,恍然大悟,再看赵恬妞,这身行头,价值不菲,她这是准备多日,就为这一刻惊艳总裁而来? 想到自己先前还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她,不由得大骂自己就是个傻缺!还平白挨了杨总一顿骂,不想这个好姐妹早有预谋了,她竟有这等深沉心机,缜密心思……林子苏只觉后背阵阵发凉。 但现在俞琳徽已经交代了,让金世泽取代我签批所有的工作单,赵恬妞也是知道的,她不是跟俞琳徽交好吗?这到底什么情况?…… 林子苏有些懵了,也忘记了周瑁远还在场,诧异道:“你知道的,俞琳徽发了话,二部所有的工作单都让金世泽签,现在他才是二部的经理,我签的,他们也不认。” “这个——,”赵恬妞惊讶,又有点不知所措。让林子苏感到莫名其妙的是,她竟然拿眼去看周瑁远,这几个意思啊? 周瑁远本来是在低头看手机,想等着赵恬妞办完事离开后继续午餐,可当听到林子苏的话后,不由地抬起头,一脸的疑问,盯着二人看了半天。 林子苏也怔住了,这才想到周瑁远在场,脸登时就红了,说好的不在周瑁远面前谈工作的事,这下尴尬了,感觉自己故意告状一样。 林子苏赶紧起身,歉声道:“不好意思总裁,我——” 林子苏的话还没说完,周瑁远就做了一个让二人都震惊的动作——伸手跟赵恬妞要审批单,那眼神凌厉的能杀人,全程只字不言。 本来还在盯着周瑁远发愣的赵恬妞,吓得缩了一下身子,赶紧收回了视线,回头看了看林子苏,最后还是把单子递给了周瑁远。 周瑁远问了一句“签哪里”,赵恬妞愣了一下,他又问了一遍,明显的不耐烦了,赵恬妞赶紧忐忑地指了指。 林子苏莫名地心慌,当即就去夺笔,一边惊呼道:“总裁,不能——” 周瑁远一把挥开林子苏的手,潇洒地签下了他的名字,两人都惊呆了,周瑁远将纸笔扔给赵恬妞。 他愠怒道:“你回去跟俞琳徽说,今天这单,我替林子苏签的。如果林子苏还不能行使她的经理权力,那以后营销二部的工作单都拿来总裁办,我替她签。你,听明白了吗?” 周瑁远的声音透着极度的愠怒和严厉,赵恬妞害怕得手都在发抖,只慌乱地点头,“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话!”周瑁远命令道。 赵恬妞慌得手足无措,楚楚可怜的样子,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但还是服从了命令,结果因为太紧张了,话说得磕磕巴巴:“总,总裁,说,说,今天,今天,这单,您,您,替林……” 周瑁远莫名火大,十分不耐烦了,又伸了手,“单子拿过来!” 赵恬妞紧张的心已经蹦了出去,听到指令,赶紧把单子和笔恭敬地重新递回去。 这回她也不敢施展她的媚术了,变得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周瑁远拿起笔,在单子的背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两行字:“今天这单,我替林子苏签的。如果林子苏还不能行使经理权力,那以后营销二部的工作单都拿来总裁办,我替她签。周瑁远” 写完就甩给了赵恬妞,并黑着脸问“能看懂吗?”赵恬妞惶恐地点了点头。 周瑁远继续黑脸说道:“这两行字,我要求你必须让俞琳徽看到,如果她没看到或不懂我的意思,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听明白了吗?” 赵恬妞吓得小鸡啄米似的,拼命地点头,眼圈红了,两腿发软,好像他在训斥她一样,以至于软得差点跪下了,还是林子苏扶了她一把。 谁人看到周瑁远现在这副恐怖面孔,都会被吓到手足无措,更不要说鲜少见周瑁远的赵恬妞! 尽管今天她精心装扮,假装偶遇——也许预演过无数次,可赵恬妞骨子里的懦弱却是改变不了,哪里经得住这样的严厉和苛责,看吧,现在直接把她打回原形! 林子苏先前还对赵恬妞的不请自来感到恼怒,但周瑁远这一出“英雄救美”——不管是出于真心维护,还是因赵恬妞破坏规矩的愠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都是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但赵恬妞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有什么未竟事宜,还杵在现场,周瑁远打量着赵恬妞,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突然又露出很奇怪的笑容,问:“叫什么名字?” “赵恬妞,和赵云龙赵总一个姓,恬静的恬,妞,嗯,就是女加丑。营销策划中心营销二部的文案专员。” 赵恬妞回过神来,听到总裁开金口问自己,一时也不发抖了,也不害怕了,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地介绍自己。 哦,这会儿说话不磕巴了,看来这句是演练过的,可以脱口而出。这声音不仅利索了,还变回了温柔酥媚了,听得心都要化了。 周瑁远嗤笑一声,“你可不丑,很漂亮,很像!”说话之间,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赵恬妞疑惑了一下,“很像”是什么意思,但知道是夸自己漂亮,高兴地竟是泪光闪烁,这大概是第一次听见被夸“漂亮”,禁不住娇颜晕色,娇柔得更加惹人怜。 林子苏一言不发,满心不悦听着二人一问一答。 “吃饭了吗?”周瑁远随口一问。 赵恬妞突然腼腆害羞起来,道:“还没有,赶着给财务交这几个单子。” 说这话时又看了看林子苏,似乎在担心她不悦,林子苏果然盯了她一眼,往常也没见你这么敬业呢! 林子苏见过无数次她的腼腆羞涩,还常常拿此调侃。但是今天,却是前所未有得如此讨厌她这个表情。 我这是怎么了?…林子苏的不悦是显然的,但也不想打扰周瑁远的兴趣,就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可内心却酸成了银河。 “行吧,那就快去吧!”周瑁远笑道。 赵恬妞意犹未尽,怅然若失,不想这么快就被下逐客令了,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磨叽了好一会儿,忽然就羞涩一笑,道:“谢谢总裁!我希望,有一天能像苏经理这样,得到总裁午餐的奖励。” 我靠!什么鬼?!……林子苏内心忍不住骂人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恬妞,一脸的震惊。 她这一画蛇添足的举动,让周瑁远也怔了一下,很快他就微笑着点点头,没再说话。 赵恬妞虽有不甘,却还是悻悻而去,临走还不忘默默深情地回眸看了一眼周瑁远,却和周瑁远的凝视不期相遇,惹得她满面飞霞,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林子苏看得是目瞪口呆,回头发现周瑁远还在“目送”她,直至靓影消失,才回神用餐。 林子苏心中的酸意开始翻腾起来,尽管是满腹狐疑,却又不得不假装镇定自若。 周瑁远肯定会询问赵恬妞的事情,林子苏低头吃饭,等待着他的发问——然后不情愿地回答他想了解的…… 但林子苏没料到的是,赵恬妞的插曲,他并没有上心,正低头吃饭,就听到:“刚才我的提议,你好好考虑一下,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会尊重你的意见和想法。” 林子苏说了一声“谢谢总裁”,心中的酸涩稍微有所缓解,随后周瑁远推过来一张“卡片”,。 林子苏还疑惑,定睛一看,竟然是他的身份证,不过,是新港的身份证,这可是他的个人隐私。 林子苏没敢看,赶紧推给他,周瑁远却按住了身份证的另一端,动作很规矩——要是放在过去,他一定会趁机握住自己的手。 这样的距离,就是最好的安全承诺! 林子苏疑惑地看向他,只听他道:“既然我要给你尊重、平等,那我的真实身份信息,作为我的商务助理,你就有知情权。” 他目光坚定,不容置疑,林子苏这才小心拿起身份证,忐忑不已,像是拿到一张王牌,小心翼翼,唯恐丢失,再次去确定他的眼神,他肯定地点点头。 林子苏这才屏息凝神,眼睛睁得奇大,目光直接锁定在关键信息上——名字周瑁远,出生年月1978年12月30日,这个日期和那个“周绍源”的一模一样。 林子苏心中一阵窃喜,禁不住笑了,他不是老头子! “这是公历日期。所以,请林小姐以后不要再叫我老头子了!”周瑁远收回身份证,打趣道。 林子苏也忍俊不禁,随即想起安娜说他早就结了婚,一时也开心不起来了,只酸酸地说了一句“已经有人在叫了,当然轮不到我!” 周瑁远“嗯”了一声,声调上扬,显然没听懂她的意思。林子苏脸一红,赶紧摇摇头。 她不想也不能问他结婚的事,毕竟那是他的隐私,而且才扯清楚自己并非喜欢他,这一问岂不是显得自己有什么目的企图,别又误会发生闹剧。 算了,安分守己的,搞清楚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学习和成长,而非不切实际的幻想,否则自己和俞琳徽之辈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你也可以根据自己的要求和想法,写一份协议,我会让我的律师协助你。”周瑁远道。 林子苏再犹豫,现在周瑁远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已经是表明了他改变的决心,心中仅剩的疑虑终于消解了,便道:“好!” 周瑁远还是惊了一下,她竟然一点也不推辞,这丫头是真有主见! “另外,你的包,我该早点给你的,你的手机、钥匙都还在。但是,你的手机出了点问题,看样子应该是用不了了。 我知道,你不会接受超出你能力范围外的赔偿,所以,我只能照着你的型号去买,可是这款型号的手机已经停产了,因为它确实太老了。 所以,只好给你买了同品牌的手机,价格也不贵,希望你能接受!”周瑁远很是歉意,一边把她的包从之前提进来的黑色手提袋中取出来。 林子苏自从包落在他车上,就一直处在没手机的状态,又因为太忙,没时间去买,还是林美静把她的一部旧手机暂时借给她用。本想这两天去买的,不想他却雪中送炭来了。 林子苏看了看原来的手机,手机的屏幕、外壳都碎了,开不了机。当然会老,因为这个手机是妈妈买给她的,是她入大学的礼物,陪伴了大学四年时光。 新手机,是一个触屏智能手机,显然比老手机有档次,他说价格不贵,在他眼里万千把块钱可能都不算贵,可对平民老百姓的她来说,却已经是奢侈品了! 可是看到他歉意的神情,像个犯了错等待接受道歉的孩子,又不忍心拂其好意,也好,这次他本来也有错,他既然诚心表达道歉,就还是收下吧。 “谢谢总裁,我很喜欢!这个我收下了,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上次淮州的酒店房费,都还没还完,不能再添新账了!” 周瑁远挠了一下头,显得有点生气,但最后还是忍住没发作,“好吧,以后不会了!上次你已经请我吃过饭了,已经抵消了呀!” “我只花了189元,房费是599,还有410没还,怎么能抵消呢?”林子苏道。 “价值不能这样算,你那顿饭,带来了3个亿的投资,公司所产生的效益更是翻倍的。”周瑁远试图说服她。 “不是这样的。3个亿是公家账,公家的奖励已经有了,绩效奖金,还有今天的‘总裁午餐’。但410元是私人账,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410虽小,但爸爸常说,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林子苏坚持。 周瑁远竟无言以对,不停地挠头发,这点她真的很不可爱,可这不正是自己欣赏她的地方吗? 打破了她的原则,关系就会失衡,不能再像之前一样,不然会得不偿失!要怪,只能怪她的家教太好了! 周瑁远叹了口气,最终只得答应了她,“另外,我希望你知道,我欣赏你,请你做我的上京助理,这是你的价值。但你不要忽略和轻视我解决问题的能力! 因为我不希望我的助理被其他的不愉快,影响了价值发挥。你有困难,随时找我,影响了工作,造成了损失,我是要发脾气的。你明白吗?”周瑁远一脸的严肃,却藏了几分温柔和爱护。 “明白。谢谢总裁!您已经帮我解决了!”林子苏已然感激莫名,却也不愿多提及。 “总裁午餐”临近尾声,周瑁远突然问她:“赵恬妞为什么叫你苏经理?” 林子苏哑然一笑,他的反射弧怎么这么长:“我们中心两个经理都是姓林,为了区别,大家就跟我叫‘苏经理’。就像总裁和琞总一样,都姓周,也是为了区别。” 周瑁远恍然大悟,又问:“那个赵恬妞,漂亮女人,和你的关系怎么样!?” 林子苏怔了一下,原来赵恬妞的插曲,他并不是没当回事,只是为了不打断新合约的话题。但是称呼恬妞“女人”,合适吗? “我们是大学同学。人家恬妞,明明还是个女孩,好吧?”林子苏脱口而出。 “小女生!?”周瑁远回味着她的话,不敢苟同,摇摇头:“我看女人很准的,相信我,她是女人!” 是的,他向来目光如炬,看人很准,林子苏不再辩解,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 因为今天的赵甜妞确实太反常了,想必不会是临时起意,肯定是蓄谋已久,就算她还是女儿身,但心思已然是女人了,不是吗?! “还有,我要提醒你,你已经是营销二部的经理了,但是现在你的部门出现了问题,你要想办法整顿,我不希望今天的事在你的部门发生第二次,明白吗?”周瑁远严肃道。 林子苏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突然意识到,自己小肚鸡肠了,竟然还在这里吃干醋,总裁早就目光如炬,洞察入微,看出了赵恬妞背后的问题,不由地脸一红,周瑁远微扬嘴角,很快就转了话题。 “总裁午餐”结束,林子苏对赵恬妞一事耿耿于怀,下决心要好好整治一下……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