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晨笑呵呵地伸出胳膊抵挡着商志扬。此时孟立东解出了题目，陆海晨转头开始听他讲题。商志扬见陆海晨不搭理他了，自觉没趣，把双截棍扔到桌子上，上厕所去了。 孟立东讲得非常细致，他不仅把推导过程解释了一遍，还把解决这类题的思路告诉了陆海晨。收获颇丰的陆海晨很高兴，因为他今天遇到的难题全部搞定了。 临走时，他看到桌子上扔着的双截棍，突然心血来潮，便放下课本拿起双截棍，也学着商志扬的样子耍了起来。 这一耍可不要紧，棍子头直接打到了他的嘴上。 他顿时感觉前门牙一阵疼痛。 陆海晨马上将双截棍扔下，夹起课本冲进了水房。 对着水房的镜子，陆海晨慢慢地张开了嘴，看见自己前门牙的牙龈上渗出血来。他轻轻用手指推了推门牙，感觉门牙有些松动。 他的眼泪马上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怎么就这么点儿背呢！” 恰在此时，寝室熄灯了，来水房洗漱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陆海晨强忍着眼泪低头出了水房，早早爬上了床铺。 躺在床上，他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他非常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拿桌子上的双截棍。 隐隐的痛感时不时地袭来，他不知道自己的门牙还能不能保住。军队体检标准上明确写着“牙齿缺失并排两个或不在一起三个以上，不合格”，要是牙掉了，别说参军了，就是将来找对象都费劲。 寝室里静悄悄的，室友们都睡着了。 陆海晨拿着手机轻轻地下了床，披着羽绒服来到楼道里，给老妈打了个电话。 “嗯，什么事？”老妈迷迷糊糊地问道。 陆海晨的父母早就睡下了。 “妈，我的牙要掉了！”陆海晨带着哭腔道。 “怎么整的？”陆海晨的母亲瞬间清醒了，声音清晰了很多。 陆海晨就把晚上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老妈略略松了一口气，问道：“牙还出血吗？” “不出血了。” 老妈安慰他道：“不出血就没事了，明天你到你们校医院看看去，我觉得没什么事，估计过几天就好了。” 听了老妈的话，陆海晨的心宽慰了不少。 老妈说今天她看了天气预报，滨江这几天要降温，让他多穿点，还嘱咐他把回家要带的东西都提前收拾好，不要临走的时候忘了。 陆海晨一一答应，然后挂了电话。 陆海晨的老妈挂了电话，躺在旁边的老爸迷迷糊糊问道：“他是不是又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老妈骂道：“胡说什么！说这种话你还算人不？” 黑暗的卧室里，陆海晨的老爸仰面躺在床上，闭着双眼道：“这话又不是我说的，他自己说的。” 原来刚过元旦没几天，陆海晨就给老爸打过一次电话。当时，正处于复习紧张阶段的陆海晨，在去自习室的路上无意间看到了一条狗，忽然想起大一暑假他的小腿被小姨家的狗咬过的事儿。 被咬之后的陆海晨在老爸和小姨夫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医院。大夫查看了一下伤口，发现没有出血，只是表皮破了，就告诉陆海晨的老爸，说不用打狂犬疫苗，让他回家用肥皂水和碘伏洗伤口。他们便按照医生的嘱咐做了。 这事儿眼看过去快两年了，陆海晨又把它翻了出来。他在网上一顿查狂犬病，越查越恐怖，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有种紧缩感。由于这事儿当时老爸在场，所以陆海晨赶紧给老爸打了电话，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陆海晨的老爸起初吓了一跳，问明情况后，对他先是训斥，然后又进行了安慰。这通电话以后，陆海晨才又将这码事丢掉。 陆海晨的老爸问道：“他这次又咋了？” “他把牙磕了，不过就是出了点血，应该没什么事。”陆海晨的老妈道。 紧接着她轻轻叹口气，说道：“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啥事都要问，怎么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陆海晨的老爸翻了个身，将被子往身上裹了裹，说道：“还不是让你惯得。” 陆海晨的老妈猛推了他一把，怒道：“我惯的？啊，现在居然赖起我来了！你什么时候管过孩子！” 老爸连连告饶道：“我错了我错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还上班呢！” 第二天早晨，陆海晨来到校医院口腔科，口腔科的医生正在给一名女生补牙。 见陆海晨进来，医生暂时停下了手里的活，问他怎么了。陆海晨把病情说了一遍。 医生走到他跟前让他张开嘴，看了一眼，说道：“你这几天不要碰它，别用它咬东西，先观察一段时间。” 陆海晨问道：“大夫，我一点儿也不碰它，应该就没事了吧？” 医生道：“不知道，这得看情况。可能过段时间它自己就长住了，也可能还是这样，还可能松动得更厉害了。要是松动的厉害的话，就得拔了。” 医生的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炸得陆海晨的心拔凉拔凉的。他出了医院，心情很糟糕，现在他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了。陆海晨再次拨通了老妈的电话。 老妈听他把医生的话转述完，觉得问题不大，不停地安慰他道：“别听他吓唬你，没什么事。这几天你就不要碰它了，别吃硬的东西，吃点软的…” 挂了电话，陆海晨长叹了一口气：“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别人轻轻松松就能得到的东西，为什么到我这里就这么费劲！” 他想起了班里的方维，想起了王晨，这些人毕业去部队轻飘的，可他们却偏偏不愿意去；而他，非常非常想去，却偏偏没门。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寝室墙上的那幅巨大的毛主席像，那是李健大一的时候挂上去的。李健说他最欣赏的就是毛主席的那句话，叫做“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其乐无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