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寝室墙上的那幅巨大的毛主席像,那是李健大一的时候挂上去的。李健说他最欣赏的就是毛主席的那句话,叫做“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其乐无穷。” 此时的陆海晨,不断品味着这句话。对于前半句,陆海晨觉得自己使使劲,没准还能做到;但后半句,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人怎么能同老天爷斗呢?而且还能其乐无穷?人的命都是已经注定了的,再怎么蹦跶也是徒劳,比如我。”陆海晨想。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去想什么综合成绩过90、年级排名多少多少了,他现在只想着这些遭瘟的考试能早点考完,他好早点回家。 他现在已是身心俱疲,极其渴盼家的温暖。 其实不只是陆海晨,有不少学生在考流体和结构之前,都觉得压力很大。 船舶结构力学这门课,属于学生以前没怎么接触过的,复习难度大。而且这本书很厚,16开的课本将近400页,就是以前学过再复习也够折腾一段时间,更别提自学了。 流体力学课本虽然相对比较薄,但内容过于抽象——定常非定常,粘性非粘性,可压不可压,以及各种以科学家名字命名的复杂微积分公式,让大部分学生看得脑袋发胀。如果说解答结构力学习题时,学生还可以在草稿纸上画画图、分析分析受力的话,那么流体力学干脆连图都没法画,全靠抽象思维。 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与陆海晨同病相怜的赵晓毅,在结构力学临考前一天的白天上自习时,忽然觉得头晕脑胀。为了第二天有一个好的考试状态,他当天晚上8点多就上床睡觉了。 结果他考试当天早晨起来,丝毫没有感觉好转。7点,他给他老妈致了一电,说自己身体很不舒服,感觉心跳不规律,血压很高。他老妈心疼儿子,劝他不要考试了,先去医院看看。 虽然老妈的话很合赵晓毅心意,但他一合计,自己最近上自习的时间也不少,例题也看过很多道,如果就因为头晕不考了,感觉有点可惜。他觉得等自己状态调整过来了,肯定能考个不错的成绩。 “怎么办呢?” 眼瞅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考试了,他却定不下来到底要不要请病假。 忽然,他急中生智,想到了缓考。 8点半开始考试,7点50分,赵晓毅来到考试的大教室。此时教室里只稀稀落落地坐着两三个学生,结构力学老师正在讲台上清点考卷。这次考试二班和三班在一个考场,主考官就是结构力学老师。 赵晓毅走到结构力学老师跟前,和他说了自己的情况,想让老师批准他缓考。 没想到结构力学老师当即拒绝了他的请求:“缓考有一套严格的申请程序,要先向系里提出书面申请,有你这样申请的吗?” 赵晓毅忙道:“我看时间紧急,所以先过来和您打声招呼!” 结构力学老师盯着赵晓毅,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在说谎,根本不像一个心脑血管有疾病的人,便冷冷道:“不行,不能缓考!”然后接着忙手里的活,不再理他。 赵晓毅想:“卧槽!怎么会有这么贱的老师!我都跟你说我身体不舒服了,你怎么就不同意呢?你以为我愿意缓考啊!” 赵晓毅知道,如果没办成缓考的话,那他这次属于缺考。而缺考是不能参加年后的补考的,只能重修。如果重修的话,那他就得等到明年下半年跟着学弟学妹们一起上课,然后再考试。 赵晓毅见结构力学老师这边行不通,转而去找导员徐威。 徐导了解完情况以后,让赵晓毅先去医院看病,剩下的事交给他解决。 赵晓毅从船舶学院办公楼出来往校医院走,走了也就十分钟,徐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徐威告诉赵晓毅,申请缓考特别麻烦,而且一般都是大四的申请,因为大四的忙着考研找工作或者出国,有时候日程排不开。大三基本没人能申请到缓考,系里不可能为个别一两个人安排考试。 听到这里,赵晓毅很失望。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开考十五分钟,他进不了考场了。 正在他绝望之际,徐威话锋一转,说已经为他申请到年后的补考资格。赵晓毅听到这个消息,高兴极了,谢了徐导很久才挂了电话。 说也奇怪,挂了电话以后,赵晓毅头也不晕了,心跳也规律了,血压也降下去了。他不禁有点后悔,心想要是自己再坚持一会,等上了考场,没准儿身体就好了。 后悔已经没用了,不过他对现在的结果很满意。他回到空荡荡的寝室,复习起流体力学来,打算明天好好考流体力学。 1月19号上午9点,流体力学开考。 9点05分,李健交卷,然后在整个考场几十人的目光注视下,淡定地走出了考场。 李健交卷的时候,监考老师看了一眼他的卷子,除了姓名和学号,其余的地方全是空白。监考老师劝李健,让他再答一会儿,往卷子上写点东西,但李健坚定地摇了摇头,那豪迈劲儿丝毫不输当年轰动全国的白卷英雄张铁生。 李健潇洒的举动让坐在下面的陆海晨羡慕不已,同时也让他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都有人交白卷了,那我还怕什么!” 李健实则有自己说不出的苦衷。 大二下学期,他刚把理论力学补考过了,结果又挂掉了电工技术。这个学期,他一边忙活着电工技术的补考,一边忙着复习新开的课程,同时他还有大学物理的重修任务。 屋漏偏逢连夜雨,眼看期末任务这么重,他电子技术又挂掉了,他还得准备电子技术补考。 距离放假只剩一个月的时候,他开始突击结构力学和流体力学。结构力学他看看重点,做做老师勾画的例题和习题,勉强还能应付,流体力学干脆就是看不懂。 眼瞅着期末临近,他这两门课复习得还是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