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香刚醒,入眼便是水色帷帐,帐上兰花缠丝栩栩如生。 “你醒了?可觉有哪里不适?” 细语柔声,倒是好听。 “你是?刘家大小姐?”灵香挣扎起身问道。 “赤琰子仙长说你伤及内里,还需调养几日才是,久睡方醒,莫要急着起身。”刘大小姐说着急忙按住灵香,替她掖了掖被角,“若不嫌弃,唤我阿兰便可。” “这么说,那些女子皆被放回了?” “是啊,说起这些,还真得多谢于你。” “如此还是要向你请个罪,擅自将你的事情告诉了狐妖,还望见谅。” “不妨事,若因我而使那些女子得救,倒还是功德一件。” “那你……” 阿兰握了握灵香的手,便起身走到窗前。 “与那蛮族一战,他便没了踪影,是死是生,全不得知,只是我仍放不下他。当初便是为了风光娶我,才会去那浴血之地,若他有幸得生,归来见我,而我却嫁作他人妇……”说及此,阿兰似有哽咽。 “所以你便与你弟弟商议,假作被抓,却不想那狐妖真的找上了你。” “昨日他找到我,我便和盘托出了,他竟也是个可怜之人……” 阿兰伤怀了一番,便劝灵香好生休息,自去了他处。 是啊,谁人不曾有过往,或喜或悲,俱是云烟而已,又何必执着不前呢? …… 出了沧州,再过相城,不过一日路程便是故阳。刘大人为谢灵香一行,特意备了马车相送。 行至故阳,灵香特赠了赤琰子一颗洗髓丹以表谢意,赤琰子百般推辞不过,便也收下,自去拜访故人去了。 可这龙七依旧跟着她到底意欲何为? 悠然居位于城南闹市,左右皆是酒肆杂货医馆商户之类,当年为得这一铺面,可花了灵香不少银钱呢。 在此住了几年,邻里间相处得倒是极为融恰,见她回来,皆与其招呼问候,灵香一一回应,心情倒似极为不错。 “这便是我的悠然居,”她边开门边说着。 “哦~倒是不错!”龙七以拳击掌赞道,只是他刚要踏脚进门,便被灵香拦住。 “只是不知少侠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嗨呀,大家相处时日已久,又共经生死,也算是朋友了,你看我初到贵宝地,人生地不熟,又身无分文的,你这友人不当是照拂一二么?”说着一个闪身钻进了屋内。 灵香见状,忙追了上去:“强行进入女子闺阁,你这是君子所为?还不快快滚出去!” “我从未当你是女子,你也莫要把我当成君子,大家都是兄弟,说多了多见外!” “你这人怎的如此无赖,”灵香倒是想动用武力,可又舍不得她那一屋子的宝贝。 最终龙七还是住下了,条件是帮灵香看护那些名贵灵植。 本以为照看灵植只是除草浇水之类,却不想这水竟是九阙山清微峰一处灵脉边上的泉水。 来回十里地,且还得挑满两缸,饶是从龙七小习武,也是苦不堪言,一缸还未挑满,便仰面在地不能动弹了。 这女人,既是要用灵脉清泉灌养灵植,又何必挑如此远的地方居住…… “我就不信……你往日……都是……自己挑水……”龙七喘着粗气,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而灵香此时正躺在吊床上,优哉游哉地吃着小食。 “那是自然,我自是有法子填满这两口缸,只是放着现成劳力不用,难道我傻不成?再说白吃白住是你,说要修行也是你,怎么,今日才第一天,便不行了?”灵香说着,又拿起了一块小糕,“若是不行,就速速离了我这座小庙才是。” “听说你七岁便已筑基,难不成在那之前你也如此般?” “哎~这就是你我不同了,”灵香起身,蹲在龙七脑袋上方,戳着他的脸道:“你虽从小习武,但只是造就了外在之躯,算是锻体,可内里却是毫无建数。修仙入门便是炼气,要在极度乏力之时切身体会。所谓劳尽筋骨而后苦尽心志,即是你当前要做的。至于我嘛,唉~幸得天眷,未经炼筋通脉便得筑基之力……” 灵香后来所言,龙七俱无心听之,只觉她一来,便有一阵清香扑鼻,煞是醉人,连喘息都忘了,半晌回神,顿觉面热气急,忙起身提着两木桶夺门而逃。 好不容易置满两口缸,龙七只觉四肢百骸皆不能自己,还未待他休息片刻,又被灵香叫去沐浴泡汤。 澡间药香扑鼻,浴桶热气腾腾,水是他刚挑的灵脉泉水,其中还有灵香配制的药包,刚一入桶浑身舒坦,正伸展间,只听房门开合,是灵香进来了,他赶忙以巾遮身埋进水里。 “嘁~我虽不擅医道,可也视触扣医过,就你这小身板儿哪处我会不知,还藏着掖着?”说着放下一身衣服和一本书,“这本《归元经》记得熟背,以后每日日入汤浴时照此诀打坐调息,固本培元。” 这女人是真不知男女大防,还是缺心眼儿…… 如此一月时日,龙七竟觉五感更为敏锐,呼吸仿佛融合于周身,就连每日挑水,亦能轻松以对,毫不觉累。 太上宗所得重楼开始发芽,灵香本是尝试,不想离了那灵脉竟也能破土,只是不知能否生得九叶。 半年前从母亲遗著中得一丹方,名曰回天,可所需炼材均是难得之物,且丹方残缺,手法不明,若是试炼失败,总不能再去常云峰讨要不是。 龙七本以为灵香就是个炼丹方士,不想她竟还有些除病袪邪之能,不时总会有人上门相请,每每此时她总是一人赴约前去,也不知是真是假。 想着那些子摇头晃脑,装模作样的假道士,若她也是那番作派,想必也是极好玩的…… 一个极好看的女子做着那些姿态——龙七不禁捧腹…… 是啊,虽从不见她梳妆,可也是极好看的…… 龙七痴笑片刻,忽的回神敲了自己脑门一下。 想什么呢,那母大虫这一月可没少使唤自己,看着娇小玲珑的,实则一肚子坏水,动不动就要整他一整,哪里好看了! 回神后,他赶忙提起木桶上山采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