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狐发怒时,灵香便有所防备,待他近了身,便以波澜不惊诀瞬间张开盾相抵挡,左手捻出莲心剑诀,以指为剑,划向他的胸口。 狐妖不防灵香反手,堪堪躲过,竟被划破衣衫。 不待他稳住身形,灵香又以剑气攻其下盘,封其去路,右手翻飞捻出波澜海潮诀,以期水牢之术,困住妖狐。 狐妖大怒:“好个黄毛小丫头,竟敢反抗本座!” 那妖以瞬身躲过术法,抬手一挥,无形之气扫向灵香。 手法之快,根本不容她掐诀抵挡,瞬间便被气流击中,撞在了石壁上。灵香顿觉腹背剧痛,一口血吐了出来。 妖狐五指蜷曲,腾地而起,露出妖相,好似野狐捕猎般。那爪长如幼笋,利如剑刃,刹那间便要掐住了灵香。 存亡之际,二人之间忽然升起一块巨石,挡住了妖狐的攻势,后又化作数颗大石急射向他。 狐妖躲闪间急急后退,待身形站定,再向灵香看去,石头却无影无踪。 “何人胆敢私闯本座洞府,竟以幻像迷惑本座!” “妖孽住口!休得猖狂!害人性命!”正是赤琰子的无本相诀。 说话间,赤琰子飞身而出,右手拂尘,以气为刃,左手捻诀,醉酒缠枝,打向狐妖。 “哼!雕虫小技!” 只见妖狐化爪为手,躲过气刃,竟直接接住了赤琰子的招式,随后身形回转,趁招式空隙间,一掌击向他的胸口。 赤琰子躲闪不得,生生挨了一掌,只觉胸口一痛,退出数步。 “仙长!我来助你!” 一道剑光闪过,狐妖急退,只见一白面小生,立于面前。 “又是你!手下败将,竟还敢上门找死!” “妖孽住口!快还我姐姐!” 刘夏一招垂柳点月刺向狐妖,赤琰子亦纵身提气,捻诀而上。 三人缠斗间,龙七悄悄来到灵香身边,欲带其离开。 “莫要管我,跑不掉的,快快上去,同他二人且战且退。” “胡说什么,留你在这送死不成?”说着,抱起灵香往洞口而去。 “来时我们便说好了,先将你救出去,再从长计议。” 那厢狐妖与二人缠斗间,发觉竟有人妄图带灵香逃走。 “呵!好个声东击西!” 他身形一转,霎时移到刘夏身后,一掌拍向他的后心,又瞬间来到赤琰子面前,运起功法将其击飞。 不过弹指功夫,两人皆受重创昏死过去。 龙七背向狐妖,不觉危险已至,刚要踏出院门,便被妖风扫中,他赶忙护住灵香,扭转身形,以背撞向墙上。 妖狐看向昏去的龙七,掐住灵香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区区凡胎,竟妄想从本座手上抢人,简直……” 灵香在龙七被击中时便暗自提气,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丸丹药握在手上,左手捻诀蓄势待发。 说时迟那时快,她拼尽全力,趁妖狐说话之际,将丹药送入他口中,以左手之诀催动。 “休要聒噪,烦心!” 都动起手了,话还那么多! 妖狐话未说完,猝不及防间只觉喉间一阵翻滚,待回神,怒意恣生,手中使力,欲取灵香性命。 灵香右手掐起波澜诀奋力抵抗,左手依然催化丹药,怎耐自己有伤在身,体力不支,渐渐沉沦混沌。 妖狐那厢亦觉手中无力,身绵似水,竟一下睡了过去。 …… 灵香一睁眼,便看到一个台上,四个女人衣着暴露,淫词艳舞。环顾四周,竟是青楼。 “这狐狸,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本以为自己将要折在妖狐爪下,不想回梦丹竟生效如此之快。 这般来说,那三人应是可以得救了。 所谓回梦丹,就是借助丹药之力,将施术者带入服丹者的梦境,从而知晓服丹者有何心结。 本来此丹是用于治心病或是驱除梦魇所用,不想竟还能籍此保命。 虽为中品,可服了此丹,人尚要昏睡两三日,这狐狸嘛,虽有修为,却终究是个畜生,保不齐也得有个三四日。 一时半会反正是出不去了,且看看妖狐心结为何,何故掳去女子坏人姻缘。 可这狐狸来这青楼作甚,难不成是看上了这里的姑娘不成? 正当灵香不得其解之时,只见老鸨带着几个彪形大汉,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屋子,不一会便拖着一个男子下楼。 仔细一看,这不是那狐妖么,为何被打得浑身是伤,差点就没认出来。 灵香赶忙跟了上去,只见几个大汉将他拖着丢出门外,老鸨随即啐了一口在地上。 “好你个吴元,没钱还来惦记着我家春花姑娘,还说什么情深意切!告诉你!这儿是青楼!你若是三媒六聘做足了,我还能让你叫我声妈妈,就凭你那家徒四壁的破院子,还妄想花前月下之事,做梦吧!一个穷书生,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说完便转身进去招待别人去了。 原来狐妖名叫吴元。可他明明就是个人,怎会变成妖,且妖力又如此深厚呢? 灵香正疑惑间,周身景象虚晃而过,变了个场景。 “元郎,春花本是倾慕你的才华,可终究有缘无份,这辈子,怕是不能在一起了。” “春花姑娘莫要如此,你我两情相悦,情投意合,若能成事,定能举岸齐眉,白头终老。”说着,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般,“你且耐心等我两日,待我将那老房卖掉,我俩便离开此地,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做一对神仙眷侣。” 噫~这种酸儒之言,令灵香不禁打了个寒颤,正当她觉得恶心之时,周遭景象又是一晃而过。 只见森林里,一男一女背着行囊慌不择路地往前奔着。 “元郎……我跑……跑不动了……歇一歇吧……” “也好……这都跑了一天了,那坊里想必还未开元,应是还不知你我之事的。”说着吴元扶着春花坐了下来。 春花取出一个水袋递给吴元道:“跑了许久,口干舌燥的,喝些茶水润润嗓吧。” “你先喝。”吴元满脸心疼,将水袋递还与她。 “我这还有,为免不够,我准备了两袋。”春花说着,又从包裹中取出一袋水来。 “还是你想得周道。” 休息了片刻,吴元便准备扶起春花,却怎么也起不来,接着便见他口吐白沫,以手捂腹,蜷缩在地上,极度痛苦的样子。 这时春花站了起来。 “哎哟~没想到你还真是个痴情种,我都有些不舍得弄死你了呢。” “为……何……这……么对……我……”吴元双目圆睁,极力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问道。 “为何?呵~那我今日便发个善心让你死个明白。”春花说着,在不断抽搐的吴元旁坐了下来。 “我原本是个官家女子,因父亲犯了天颜被举家发配。本来锦衣玉食,却一落千丈被充作了官妓,你可知那是怎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好不容易打了胜仗被特赦放出,又被不良军官卖去窑窝儿,成日被逼陪笑,出卖肉体……”说着掸了掸衣裙站了起来。 “啊~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春花居高临下地望着吴元,“本以为这辈子只能如此了,却没想遇到了你。你还真以为自己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不成,只不过是我的一个逃离那种鬼地方的棋子而已。好不容易让你对我动了心思,却不成想是个穷鬼,连个赎身的银两都没有,那就只能说服你卖了老房里应外合带我出逃了。” “好不容易逃出来,难道还要与你这种穷酸小子苦一辈子不成!”春花说着蹲下了身子,取走吴元身上的包裹,转身走了。 而吴元此时目眦尽裂,瞪着春花走远,直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却仍不瞑目。 “我好恨……好恨……” 这时四周响起吴元的声音。 “我娘抛弃我,你也抛弃我……” 如此充满不甘。 “好恨……天下的女人……” 这时,落日斜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狐狸,小心试探着来到吴元身边嗅着,待嗅到他脸上时,正巧将一口怨气连魂带魄地吸入了体内。 噢~原来是由怨而生,怪不得有如此强劲之力。 这时,周身之物突然静止不动。 “好个黄毛丫头!竟敢窥心!” 灵香回头,只见妖狐一掌劈来,她却不慌不忙,亦不躲闪。 狐妖一掌径直从灵香身上穿了过去。 灵香坐了下来说道:“我只不过是一丝意念,又非元神,怎会让你击中。” “你对我做了什么!?”妖狐怒问。 “莫要如此看我,不过是保命而已。” “哼!果然天下女人一般奸狡!” “狡兔三窟都能被狐狸吃掉,你这修为高深的狐狸却要说我奸狡,简直笑死人了。” 狐狸不言,只怒瞪着灵香。 “唉~你也是个可怜之人,又何苦为难我呢?你看我,修仙多年,不得突破,连个元神都不配有,被迫无奈,下山卖药,说起来我也是蛮可怜的呢。” “莫要在我面前信口开河!快快解开术法!” “我又不傻,让你醒来好杀了我?”灵香说着,弹了弹指甲,“要不,你也坐下好好聊聊?” “我与女人无话可说!” “啧啧啧!瞧这话说的,没有女人哪来的男人,虽不知你娘为何抛弃你,但终究还是生……呃……生过你了不是。” “哼!满口胡柴!”狐妖虽如此说,却也坐了下来。 “你也莫要生气,时间一到,术法自然就解了,我被你打成那样,拖到那时也未必能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且听我一言。并非所有女人都如你生前遇见那般,只怪你倒霉,许是上辈子造的孽,被判官记上了一笔,这辈子必须得还的债。” “哼!竟还信口雌黄!” “并非我胡言,你抓来的刘家大小姐就是个好姑娘,你若不信,待术法解开你自去问她便是。” “这是何意?” “那刘家小姐不是从刘府被带走的吧?” “那又怎样?” “不怎样,我说了,你也未必信,不如到时候你亲自去问更能令你信服。”灵香抬头望了望静止的落叶,“到时候记得每年今日多为我烧些纸钱,我也就这点子念想了。” “话说回来,现如今你到底是鬼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