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闭关。”慕牵依旧没有转身,“庭柯,神有三千劫,越到最后,每道劫,或生或湮灭……” “可你不是说,不是说劫数都是漫长岁月里的琐事么?” “可对于上古之神来说,这便是……寿命悠长的代价。”用谎言,予以安慰。慕牵扶着院门的手极为用力,指尖发青。还能瞒多久呢?一旦她察觉端倪,怕是豁出性命也要弄清原委吧?句芒,你呢,到底什么时候醒来? “慕牵。” 她鲜少这样叫自己,慕牵闻声回头,在她脸上看到了不同于往日的严肃。 “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庭柯觉得自己现在的感受,和当初天灾过后很像,很窒息、很冷,总之就是……很不好。 慕牵知晓她所指的事,可如果真的再次发生,他无能为力,他没经历过那样的磨难,惯于冷心冷情的他亦不会深刻体会失去的意义,但他还是说:“不会的。”尽管现在的他还没意识到,于感情一事上,他早已开窍,只是习惯使然,让他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很多情绪。 …… 观星阁早已经乱作一团。 “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敢靠近上古之神的闭关封印……”择机仙君看着满天乱晃的星子,“知不知道这样横插一脚会有多大影响!这可是句芒上神!” 一众占星仙童瑟瑟发抖,内心苍凉,因为老仙君发起脾气来的下场,只有一个——所有人不许休沐,且必要时不眠不休,直到危机解除。 星辰异常的原因有很多,但不是所有神与仙都有资格了解并改变: 择机仙君、天帝可以探其究竟,却不得干预。慕牵等一众掌管姻缘、寿数、财运的神,虽可以窥得一点天机,但只能察觉异常,无法探究具体情况,更别提去干预去改变,简言之就是感觉不好,但说不出为什么。鲲鹏、句芒、女娲等上古之神,能一眼看出其中问题,又有能力去扭转局面,比如:不周山倒,天塌地陷,鲲鹏舍身,三界由死转生。 择机仙君和天帝早已经看出句芒的本明星已经是陨落之势,但为了三界局势稳定,这必须成为一个秘密——倘若补天封印持续异动,又陨落了古神,必将引起三界大乱。 “东墨!”择机仙君看向自己二弟子,“去查到底是谁闯了封印!” 择机仙君叹口气,这封印一点也没有伤害闯入者的意思,反倒用了自损的方法保下来闯入者性命,那么,句芒上神宁愿舍身也想保护的是谁? “西砚。”择机仙君喊出自己大弟子,“速去询问天帝解决之策!” …… 数万年前共工怒触不周山,天塌地陷,草木尽凋零,句芒也在生死一线。 万物死,神寂灭。 句芒站在一片荒芜中感叹,这万物盛衰之律,其实自己无能为力。他找到从前自己最喜欢的那棵银杏树,若不是这场天灾,它本是有机会开神智的。 这可真的是一棵老树了,一到秋季秋季满枝头的金黄,那璀璨不亚于九重天金光。 “小家伙,真可惜,距离你开神智就差那么一步了。不过,你也算寿终正寝了吧。”句芒靠在残破的树干上,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浑身无力,渐渐睡去,“我护佑不了你们了,我要和你们一起消散了……” 可句芒终究是没有陨落—— 他醒来时,只愣了一瞬,便发了疯一样的去寻找那棵未死的树。 在哪儿?你在哪儿?这样的天灾都没能夺取你的生命,你很留恋这世间吧?句芒找来一根枯树枝撑着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找着。 于是,句芒在凡间找到了这三界中最后一株含笑,也是他的最后一丝生机。 “小含笑,你救了我一命啊。”句芒轻轻触碰那小得可怜的一片绿叶,那小树干还没有他的巴掌长,“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们一定要活下去。” 天未亡我,我便逆天而行。 所以为了留住这株含笑,他将它带上九重天,将自己仅剩的神力化作封印护着它,怕九重天容不下它,对外宣称这是自己的神侍。 他们的命就这样绑到了一起。 它很争气,一直顽强挣扎,活到了现在,终于变成了她—— 庭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