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光霞庄园》第二卷“遇” 第三章乡土乡音忆曾经（3）瘆眼毛 \ 时间过得很快，陪父母看过了‘春晚’，又象征性地燃了各种类型的鞭炮，就在正月初三的时候，等到了姐姐一家人回来。 抱着外甥，领着外甥女悠哉悠哉地游荡了两天，也不再去打牌了，时常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在一起聊天。 “你和我说说，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了？处到什么程度了？~~~”姐姐收拾碗筷的时候，凑到王建伟身边严肃的问。 “别老问这个了，妈问得我都够烦的了，你又来问~~~”王建伟不耐烦地说。 “我怎么就不能问了？你都多大了？”姐姐虽然还是轻声细语，但态度却明显地强硬了起来。 “缘份没到呢~~~到了再说吧” “我看小梅就挺好的，我问过她了，她还没对象呢，上大学也没处对象，我觉得她对你还是有心思的，你要是实在遇不到……”姐姐也有点唠叨起来。 王建伟就赶紧打断道“你可拉倒吧——” “咋了？” “太熟了~~~”王建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哎~~~下不去手啊——” “哈哈哈~~~”姐姐忽地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猛地就大声笑了起来，不但惹得王建伟一阵惊愕，也招来了里屋的母亲凑了过来，问“咋了？” “没事、没事~~~哈哈哈~~~”姐姐一边搪塞着，一边还是没有停下来哈哈哈的笑。 王建伟只好冲着母亲道：“我姐也想给我保媒呢~~~” “好！！”，母亲听了就很高兴，笑呵呵的冲着姐姐道“我看你那小姑子就挺好的，个子高，长得也不错，还能干活儿，就那身材，准能生个大胖小子~~~我不反对——” “妈！！！你还真是想孙子想的呀！怎么逮着个人就想拉着当儿媳妇啊？”姐姐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努着嘴冲着母亲埋怨道“上次我小姑子来咱家的时候，还真对建伟挺有好感的，可那是拿建伟当哥呢——建伟再不济，也不至于打了光棍儿的，你就别瞧谁都像你儿媳妇了——”说罢就又哈哈哈的笑起来，边笑边说道“我问我小姑子上次来咱家感觉咋样，你猜她咋说的？——她说都挺好的，就是觉得‘表婶’的眼神怪怪的，我说‘那可能是我妈把你当儿媳妇了~~~’，哈哈哈~~~弄得人家那一个大红脸——妈！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呵呵呵~~~”母亲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有些扭捏——“那我~~~还真就是那么想的呢~~~”一边说着就变得‘羞涩’起来，接着道“——我不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嘛~~~还不是着急的？” 王建伟姐弟俩见到母亲的样子，都不约而同地一阵哄笑。 这时，外甥女从外屋蹦蹦跳跳的过来，拉着王建伟道“老舅、老舅，咱们出去玩儿吧~~~” 今年外甥女已经五岁了，长得瘦瘦的，其实并不怎么粘人，却总是爱向王建伟问这问那的，王建伟就都很耐心的解释，姐姐和姐夫看了就笑，道“‘嘉颖’大了点后，感觉最近就不比之前爱说话了，反倒是见了他‘老舅’，怎么这么爱说爱问的呢？~~~” “小孩子就是爱问问题的……”王建伟答。 “是！问题可多呢~~~问得烦，就懒得答了——不像你，还总能这么有耐心……”姐姐一边又帮着母亲忙活家务一边道。 “所以啊~~~你不好好回答她，她就不爱问你了呗！——”王建伟刚说完，小外甥就哭闹起来，王建伟就过去抱，刚走到切近，就见小外甥立刻停止了哭闹，瞪着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王建伟。 小外甥如今不到两岁，是第一次来姥姥家，还不会说话，王建伟看着小外甥如此模样的眼神，倒是有些似曾相识—— 在王建伟的印象中，很多小孩都‘怕’自己，无论是村里的还是之前上班同事家的小孩，见了王建伟都会一反常态的老实很多，听村里的老一辈人说，这叫‘瘆眼毛’，就是小孩见了会比较怕的那种眉眼长相，王建伟不太理解，仔细照镜子也并没有发现自己的长相有特殊之处，又听父亲王存海也说过他自己也属于这种‘瘆眼毛’，想想可能就是遗传吧，自己也就释然了很多，曾经有几次，自己刻意的‘笑容可掬’的要去‘抱抱’同事家小孩的时候，也会惹得原本嬉笑的孩子忽然就‘哇哇’的哭了，死劲的往家人的怀里钻。尝试过了几次，王建伟就放弃了想要与小孩子们‘愉快相处’的想法，总是刻意的躲着小孩子。但是，这事也成为了在镇里上班时的同事之间各种‘海阔天空’的话题之一，凡是遇到谁家抱了小孩过来，就总是会‘嘻嘻哈哈’地攒动着王建伟过去抱抱，并且还私底下设定了一个‘评分标准’——三岁以下的小孩，凡是见了王建伟就哭的——正常；不哭的——将来一定有出息；至于笑的——王建伟的印象里，还没怎么遇到过，因为仿佛有过一两次，自己抱过来也会嬉笑如常的孩子，可再送回去的时候就也会哭闹一阵——这种现象大家就没有很好的解释了，只好暗自‘啧啧’一番。 这个所谓的‘瘆眼毛’说法，着实让王建伟郁闷了很长时间，因为他总是会想起村里老人无意中说起的两句话，一句是：‘小孩子的眼睛干净，能看到成年人看不到的东西……’，第二句是：‘神鬼怕恶人’……会被小孩子怕，难道自己是‘恶人’？王建伟真不觉得，毕竟自己总是‘与人为善’的，怎么就会把‘瘆眼毛’和‘恶人’如此‘草率’的联系到一起呢？！——这肯定是不对的！ 当然，有件事虽然好像和‘瘆眼毛’关系不大，但有些类似的地方——不是小孩怕他，而是狗怕他。 有一次，自己和镇里的同事下乡到一个村里去，忘了到底是做为了什么事，反正在离开的时候那户人家一边送出来一边悠悠的说了句“我家的狗怎么没叫呢？”，待几人一同去看那家的狗窝的时候，那条原本探出半个头来的大狗却忽地一下缩进了狗窝里，只是低声的‘嘤嘤~~~’了两声。那家人就笑呵呵的‘恭维’道“狗可是通灵的咧~~~你们几位领导，谁家里肯定是养了大狗了吧？！” 几人就若无其事地否认，那家人又道：“要是都没养过狗的话，你们这几位领导里将来肯定是要出位大人物的——古今中外，哪个大人物是被狗嗷嗷叫着撵着的呢？是吧？~~~” “——不是吧？我小的时候倒是养过条大狗，抬起爪子比我高的那种~~~”，见这家人说得‘玄乎’，王建伟就接了话茬。 “我就说嘛——这养了大狗的人，身上都带了气息的呢，别的狗一闻就能闻出来，看把我家狗吓得，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养的肯定是藏獒吧？~~~” 王建伟就敷衍着哼哈的应道“嗯、嗯~~养过、养过~~~”，那人就更来了精神，“哎呀，真的啊？那藏獒可不便宜啊~~~我喜欢狗，我也想养藏獒呢，现在养的人虽然不少，可还是很赚钱的啊~~~” 王建伟就紧着拉着同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敷衍着“现在不养了~~~早不养了~~~先走了啊……” 回镇里去的路上，同事就奇怪地问王建伟“你还真的养过藏獒？” 王建伟不想聊藏獒和狼狗、柴狗之类的话题，就说起自己小时候养狗的事，“我小时候养过狼狗，那时候喜欢狗，后来狗长大了，站起来比我高，摔跤的时候摔不倒它了，就被家里送人了。” “你和藏獒摔跤？它不咬你？”同事还以为王建伟家养的就是藏獒。 “没咬过我~~~”王建伟想起自己曾经养过的那条通体油黑的土狗来，就给同事介绍起了经验“你和它摔跤是不会咬你的，它还愿意和你玩儿，只要别猛地去抓它的尾巴或者拍它的屁股就行——不过我家那狗就是通人性，我就总爱去抓它尾巴，经常它就会扭头叼住我的手，可总是会叼住，然后就撒嘴，也不咬——我小时候最爱干的就是去掰狗嘴，还有就是揪它的爪子。但是，你不能打它的鼻子，打它一次，它就好几天都不和你玩儿了——对了，你揪过狗爪子么？”，王建伟仿佛一下就回到了那个和狗一起玩闹的快乐童年。 “没有，怎么揪？”同事好奇地问。 王建伟就绘声绘色讲了起来：“狗爪子着地的地方是个很软很厚的肉垫儿，前面分出四个小肉肉垫儿来，每个小肉垫旁边都是带硬爪钩的，那个爪钩是可以伸缩的，平时缩在里面，只有要攻击的时候才把钩子伸出来——我记得那时怎么也抠不出来它的爪钩，就伸着手在它面前一边比划一边说，‘伸出来、伸出来’，它就能伸出来，大小能和它的虎牙差不多大~~~” “狗还真是通人性啊~~~”同事听得很入神。 “是呗~~~”，王建伟更是感慨 “那怎么不养了？” “后来狗长得大了，家里人怕咬我，就送人了——” “那再养条小的呗~~~” “不养了，太粘人~~~更拍以后再送人~~~”，王建伟说着就伤感起来。 小时候的那条黑土狗的确送了人，因为长得大，当时就送给在别的镇上的表兄家去看果园儿了，后来过了几年，王建伟还见过一次那条狗，远远地喊了声‘黑子’，那狗先是猛的一惊，寻声看见王建伟后又怔了一秒，然后就‘旺旺’地叫了两声，撒了欢的冲王建伟奔了过来，差点就把王建伟扑倒，自己身边的表兄先是吓了一跳，又见这条狗围着王建伟身边摇着尾巴，一通的乱叫乱蹦乱跳，又是扑又是舔的样子，才放心下来，再摸出颗烟来，一边抽烟一边感慨“这几年没见了，它还认得你啊？！——它比一般人都强……” 后来听说那条狗表兄一直养到了老死，表兄说舍不得卖肉，自己吃肉更下不去嘴，就埋在了果园里——自那以后，王建伟就更没了养狗的念头。 “干嘛送人啊？卖钱呀~~~不是说一条藏獒挺值钱的么？”同事并不理解王建伟的伤感。 “呵呵~~~”王建伟干干地笑了两声，意味深长的道“养它是为了卖钱的话，难怪会被它咬——” ——从那以后，凡是自己和同事去下乡，就总是由王建伟走在最前面，以防止不知道会从哪里会跳出一只大狗扑过来，也就从那时起，镇里乃至周边的村子就都知道，镇里有个经常下乡的小伙子，是个养过‘恶犬’的人——所以一般的狗——都怕他…… 狗终究是狗，人总应该是不同的吧。 可是，王建伟此时见瞪着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小外甥，就不好再往前凑了，只是赶紧喊姐姐“快看看来吧，嘉杰是不是饿了？” 姐姐就赶紧的过来抱起，道“应该是饿了——” 小嘉杰被抱起来后就又哭闹起来。 “还哭？！”姐姐冲着怀里的小嘉杰板着脸，严肃的道“再哭！你老舅就来打你的屁屁了~~~” 小嘉杰顿时就止住了哭声。 “这就对了么~~~来，妈妈喂奶了啊~~~”，姐姐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往炕上挪。 “诶？！诶？！~~~”王建伟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冲着正上炕的姐姐抱怨“你可不能这样啊！你怎么拿我这个当舅舅的吓唬孩子？” 姐姐头也不回的道，“没办法，哭闹的时候，说谁都不好使，就说‘老舅来打屁屁’就好使，咋地？！不行啊？！” “我这舅当的——哎~~~”，王建伟只好一声感叹，再看着身边嬉笑着望着自己的外甥女，问“你小时候，你妈是不是也拿我吓唬你？” “老舅——我不记得了！”小外甥女脆生生地回答着“老舅，你说小弟真能听懂我们的话吗？他为什么总是爱哭？他什么时候才会和我说话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