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云卿不动声色,孟曾泽继续又说:
“如果朱员外觉得困难,孟某愿以合理的价钱,让出三千亩地给员外,员外意下如何?”
“呵呵,朱员外既然自觉清白,又何必卖给孟某三千亩地。”
“孟某只是不想此事扩大,影响到孟某的清誉和生意,也惹不起阁下头上的那一位。”
“这倒也是。”沈云卿端起桌上的茶盏悠悠哉哉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但沈某已经答应苏家姐妹,会替她们查清灭门案来龙去脉,孟庄主此时卖给朱某三千亩地,就此撤回诉状,那朱某要如何向苏家姐妹交代。”
“此事本与朱员外无关,又何必横生枝节。”
“话虽如此,但事已至此,朱某也不能置身事外。而且赵世海是当地恶霸,此贼若是继续任其放肆,日后必成地方一害,朱某能置之不理,日后太河乡的百姓如何置身事外。”
“如此说,朱员外是不同意。”孟曾泽口气微变,眼神透着不善。
“朱某同不同意,与赵世海、苏家灭门案并无关联。如果孟员外是清白的,你我之间的买地一样照做,何必要朱某撤回诉状。”
“朱长青!”孟曾泽口气沉了三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不知道,朝廷查案哪一次不是掀起风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即便没罪,也给按个罪名,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我孟家庄。”
“这话朱某不敢苟同,确切的说,但凡是那些被查坐实的案件,哪个背后没有一些作奸犯科为祸地方之事,如若奉公守法,缴足税款,如何能被朝廷栽赃。”
孟曾泽说朝廷以查办大案要案为借口,通过罗织莫须有的罪名,对富人进行了抢劫和陷害,这只是孟曾泽的一个托辞罢了,根本不是现实情况。
现实情况是,地方上的衙门根本不对作奸犯科,从事恶性犯罪的的大型经济体,也就是那些地主、财阀、富人和勋贵进行审理和制裁。
因为他们之间都有利益关系,同时官僚也怕得罪他们,因此最近十六七年间,对地方上恶性案件和犯罪经济体进行制裁和司法制裁的,都是是朝廷“专案组”
这个“专案组”有几部分组成,首先是金戋寺的举报功能,但凡是地方衙门不受理,同时又跟金戋寺有经济关系,哪怕你只在金戋寺存款,你也能到金戋寺举报。
当地金戋寺分号不会正面与衙门冲突,而是直接把消息反馈给总号,沈云卿在金戋寺专门开设了一个部门,养着三五百号人的“律师团”,专门管这件事。
哪里有了问题,就把人派到地方进行督查,地方上如果不给个说法,那金戋寺就对地方的衙门和经济个体,进行经济制裁,该给的贷款不给,该给的政策不给,该给的市场不让你进,并通过商业行为,对个人进行打击,直到你服软。
这是针对普通案件,对于那些个大案、要案,涉及到政治、刑事和地方经济稳定的案件,则由户部、金戋寺、吏部、刑部,四方共同组成专案组,下到地方督办。
对于那些坐实有恶性犯罪的人,一律从重严惩,对于那些胁从和次要罪犯,你可以花钱赎罪,花钱赎罪之后,迁往偏远地区,或者塞外、西北、东北等地的新居民点,并限制在当地的从业范围,只允许这些花钱赎罪的个人,从自耕农规模的农业生产和手工业劳。
所以但凡是朝廷督办的大案、要案,肯定是影响恶劣的案件,对于那些影响一般的案件,和不适合采取司法程序和强力措施的个人,则采取商业和资本打击手段,以市场行为进行压制,压制到一定规模后,再用行政措施。
而且过去十几年间,除非沈云卿不在国内,但凡是他在国内,朝廷和刑部、金戋寺督办的大案,他都要过问,明暗派人复查,不说绝对吧,至少绝大多数不存在冤假错案,尤其是死刑案,他非常慎重。
而那些花钱买赎罪的,只要没有判处死刑,被流放和改迁后,基本的日子都能过活,算不上遭罪。
朝廷一边通过市场、商业、行政、司法手段打击那些影响恶劣,恶贯满盈死不悔改,较为典型的财阀、地主和富人,一边通过宣传和敲警钟措施,让那些个潜犯罪的财阀、地主和富人收手。
同时通过朝廷的经济、政策、利益和朝廷派系,拉拢一大部分财阀、富人和地主,让他们与朝廷的利益深度交织在一起,从而达到拉着一边打击一边的目的。
而且也并不是所有的财阀、地主和富人都是为富不仁恶贯满盈,真正从事黑恶勾当,为富不仁,作奸犯科,蓄意杀人犯罪的财阀、富人和地主其实并不多,富人阶层其实和广大群众一样,好人总是占的多数,坏人就是那么一小撮。
而朝廷打击的财阀、地主和富人,还是那一小撮当中首恶分子,是自己作死出格,朝廷不压制一下,显然说不过去。
通过这十几年的拉拢和打击,那些个潜在有些犯罪的财阀、地主和富人都是拎的清形势的人精,已经大为收敛。
而那些本来就奉公守法,没劣迹的财阀、地主和富裕阶层,非但没有受到朝廷大打击和盘剥,相反因为市场、技术、设备和政策开放,这些资本阶层是受益的。
在朝廷不断完善法制,出台更多经济政策,他们反而更加拥护现在的秩序。
因为道理很简单,这些个财阀、地主、富人目的只有赚钱而已,之所以犯法,之所以勾结官僚,是因为法制不能保障他们的利益,官僚要盘剥他们,朝廷也威胁他们,所以他们才要违反乱纪。
现在通过资本与政治剥离,通过做大经济蛋糕,加大监督和打击腐败,提高薪资标准,官僚腐败行为就会受到约束,虽然没有治本,但至少现在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因此说,现在不少的财阀、地主对朝廷的信任已经基本恢复,最不希望朝廷出问题的,反而是这些享受到政策和技术红利的财阀和地主阶层,尤其是围绕金戋寺和工部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经济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