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王朝自隋朝以来,权力架构的整体变化不大,唯一一次重大变化就是在明朝,朱元璋废除了宰相,把封建王朝统治推向了巅峰,进一步让加强了中央集权,让皇帝抓紧了权力,但同时也是明王朝灭亡的重要根源,皇帝丧失了宰相制约,可以胡作非为。
因此自古以来,中原王朝都有皇权和政权两个问题,皇权往往高于政权,皇权下放容易,再想收上来就很困难,这是皇权政治的重要特征。
女帝担心官僚改革会触动皇权的根基,让皇帝再次被架空,成为傀儡,对官僚改革的抵触是根深蒂固的。
但对于社会发展的层面上看,简政放权是大势所趋,相反权利抓的越紧,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典型是清朝,中央集权达到了人类历史巅峰,比明王朝更狠,虽然没有走上明王朝的老路,但是大开历史倒车,还开进了岔路口的死胡同里,压制人的积极性,把人变成家奴,官威就是国威,皇权就是一切,发展到这个地步,国家不出问题才见鬼。
而唐宋都是典型的权利下放,但是过度下放,导致唐王朝丧失了中央对地方制约,引发藩镇割据。
而宋朝更好,吃一堑少一智,虽然吸取了唐王朝灭亡的教训,但是眼睛只盯着兵权,为了换取兵权稳固,其他能放都放,经济权力、官权利下放到无下限,甚至为了兵权稳固,可以大量豢养毫无战备训练的冗兵、冗将,以至于整个国家糜烂,等到北宋晚期想把权利收上来,想提高一下军队质量也办不到。
所以权力抓的过紧和权力下放过度都有问题,关键还在于国家的政治体制。
其实女帝自己很清楚,目前的皇权是个死胡同,皇权如果不做本质的改变,就永远只能在王朝这个死胡同里反复震荡。
而沈云卿推动官制改革的最终目的,女帝也很清楚,是要推动皇权的改革。
也就是说,沈云卿的最终目的与户部合流了,不同在于户部只是把皇帝当橡皮图章给架空,而沈云卿是要革皇帝的权。不改革皇权,官僚体系的改革就谈不上彻底。
所以女帝担心的是皇权,而不是政权。同时女帝也很清楚,这个国家要长治久安,皇权是不改不行,但是怎么改,这是女帝关心的问题。
此时沈云卿、欧阳羽走在前往章台路上,欧阳羽同样责备沈云卿的冒失。
“你不应该在陛下面前提及开禁工业,改革官制,这是动摇国本根基的大事。”
“但现在不动,日后早晚要动,早动比晚动的好。动的越早越有利,越晚越不利。如果再拖十年二十年,到时候我老了,有些事情会力不从心镇不住。
现如今你我可都不年轻了,没有从头再来的时间,十年也没有,有些事情必须尽早推动。尤其是密党危害,官权利过于集中,地方行政范围过大,都容易造成地方割据,官制与行政必须尽快改革,否则不利于经济发展,天下繁荣。”
现在的官权利密度过高,地方上的州府只有刺史、别驾、长史、六曹等主要衙门官僚,但日后随着社会发展,目前的官僚体系已经无法匹配社会出现的新生事物。
诸如卫生防疫部门、水利部门、供电部门、交通部门、商业部门、教育部门、警察部门、劳动部门、工业部门、铁路部门、经济部门、商务部门、证券部门、银行部门、海关部门,难道都让六曹监管?根本不现实。
名义上六部各部下辖是四个司,但事实上现在全部超标,工部有十六个司,户部有十二个司,刑部最少,也有六个司。每个司的郎中从一两个,发展到六七个,员外郎十多个,即便朝廷不改革官制,各部门自己都在扩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