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共有两份,一份是给王曦照的,一份是给海通司马于成业,内容各有侧重。
给王曦照的的一份,要他缉压移交虞童,同时配合王柬查清民变原委始末。
给于成业的圣旨要他配合王曦照移交虞童,同时不得听命于扬州司马,只听钦差王柬调遣。
一般道府的司马都是正五品或从五品,州县司马为正六品上阶、或中阶,品级要比道府司马低半个甚至一个级别,如果不巧碰上正五品上阶司马,对正六品下阶司马,这里边就不是悬殊一级的问题,而是有六阶。
按正常程序,紧急情况下,没有朝廷命令,或消息受到迟滞,道府司马可调动州县司马联兵作战,同时节度使、刺史、与司户、转运使负责钱粮,以平衡司马兵权,所以一定程度上又防止司马独大。
将海通司马指挥权交到王柬手中,就等于将海通本地的军事指挥权交给了王柬,扬州司马要在海通活动,一样受到节制。
付正瑞如有不轨,要么率兵退出海通,否则无权在海通执行军事任务,就只能退出。
同时又不把付正瑞的兵权交给王柬,王柬要有什么图谋不轨,付正瑞返回扬州后再禀报朝廷,争得同意后再讨伐王柬。
通读圣旨,王曦照、于成业二人交换了内容,确认各自职权后,王曦照说:
“劳烦于大人将虞童押来州衙,听候发落。”
“下官遵命!”
待于成业离去,王曦照与来人说:
“城外情势如何,可有王柬大人书信。”
“有,请大人过目。”
执金吾掏出王柬亲笔书信,交给王曦照,随后又说:
“乱民暂无法驱散,王大人与沈云卿大人请王大人务必坚守州城,此外还问王大人城中粮食可用多久,兵马几何,沈大人父亲还有独孤前辈处境如何。”
“城中粮草尚可支用半年多,州兵衙役一千两百余人,另有民练五千多人,足可坚守。沈云卿之父与独孤家都在城中,伤无大碍,转告沈云卿,让他放心。”
庒县丢了之后,汪晨贵、赵东庭跑的倒快,把烂摊子撂给了王曦照,紧接着泰县、灌县也丢了,三个县令都说王曦照无能,王曦照以虞童施政不当,逼反了老百姓为由,先把虞童停职软禁。
其实现在停职和不停职没啥两样,地盘都丢了,你哪儿履职办差。
然后会同司马于成业,打开武库发放兵器,召集城中百姓,上城守城。
另外还得感谢沈云卿,买地和囤在官仓里的粮食,由于事发突然,仅靠州城百姓和市场的储量根本不够坚持半年,官仓由于长期入不敷出,始终没有填满。
所以这一点杨思茅并没有预料到,杨思茅只知道江淮道这些年光忙着赈灾,所以官仓空虚,围了海通城,朝廷就得着急。
但他不知道,今年一早,沈云卿买地和储粮都存在王曦照的官仓里,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还能招兵买马,靠的就是粮食,钱在这个时候反而是次要的。
少时虞童被于成业押到州衙,同来的还有泰县县令姚吉宽,灌县县令康铭二人。
王曦照铁青了脸色,手持圣旨沉声说道:
“县令虞童,渎职懈怠玩忽职守,今庒县民变,负有不可推卸之责,着海通刺史王曦照,司马于成业,将其缉压递解神都,听候发落,钦此……”
言毕,王曦照将圣旨给虞童过目:
“虞大人,接旨吧。”
“不,这不可能,刁民造反,与本官何干,一定是朝中有人进谗,诬陷本官清白,本官,本官要告御状!”
这时于成业说:
“虞大人,要告御状没人拦着,先把官服脱了,带上枷锁镣铐去见钦差,待等到了神都,虞大人想告谁就高谁,赶紧的。”
“于司马,本官是冤枉的啊!”
“呵呵,本司马和一干兄弟们的人头都快要搬家,虞大人你冤枉,跟本官的人头有何干。赶紧的,否则本官就让人动手了。”
要说造反最窝火的要数于成业,因为他跟杨思茅是同乡,一早就认识。
于成业比杨思茅年长七岁,于成业却早杨思茅十年当兵,南下平叛荣立大功,衣锦还乡后最早在徐州做县尉,后来调动到这海通司马做司马。
而杨思茅走的是仕途,去考科举,没成功,然后回乡来教书,平日里两人还经常往来,于成业还嘲讽杨思茅迂腐。
但现在好了,迂腐的把久经沙场,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将耍的团团转,还给围在了城里,于成业心里的肯定是不痛快的。
这打过仗的,还没斗得过一个没见过血的书生,世界上多半没这么憋屈的。
虞童这身官服脱得极不情愿,泰县、灌县两县令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眼看着虞童戴上镣铐枷锁,被一众衙役拖着出了州衙,临走时还不忘叫嚣着:
“王曦照,你等着,本官还会回来的,这事没玩……”
王曦照哪里还理会这些,带着兵士几人与司马于成业,压着虞童来到西门,沈云卿、王柬和扬州司马付正瑞,随行执金吾百人,见城门缓缓开启一线天,随即徒步来到西门下。
见到王曦照,沈云卿上前施礼寒暄:
“王大人别来无恙。”
“一切尚可,沈老爷与独孤家,本官已命人去请,还请沈公子稍等片刻。”
“无妨无妨,虞童人呢?”
“在城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