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卿的拒绝,让女帝感到是他在敷衍和搪塞,只因为没有听从其的建议,故而实在抵制和抗拒。
“沈云卿,此局真无法可解吗!”
公孙芸惠口气阴沉,凤目微合,不满之态甚浓。沈云卿仍硬着头皮说:
“如陛下不能拒绝慕容奥翔,便只能答应他,别无第二条路。除非恢复臣此前所定章程,日后另做牵制,但只怕陛下不会答应。”
“户部糜烂国库日微,若按你所提方略经营金戋寺,未来十年将无利可图,你让朕如何治国,又如何养兵!”女帝口气强硬而恼火,心中的不满挤压到了一个极限。
“陛下,臣建议创立金戋寺,本就不是为了短时内获利,而是为了恢复农耕与市场,故而八到十年后方能有成效。而陛下为求速达,却未问过臣下,擅自修改金戋寺章程,只为了笼络勋贵,有得必有失,臣纵然神通广大,也招架不住勋贵外戚的三头六臂。”
成立金戋寺,本意是集资发展农业、基建和技术,但是投资、培育和回利需要一个周期,有鉴于全国土地政策的严峻,最快也要第二个五年规划中后期才能见效。
因此前期的投资能回本就是赚了,微薄的盈利还将用于继续投资。
现在女帝从根本上改变了金戋寺性质,要搞赚钱生意,而什么最赚钱,丝绸、布匹、茶叶、玻璃、瓷器、皮货和海外香料等等,可这些不能解决国内底层民众的生存,但不可否认是来钱快,但没有基础市场的繁荣和稳定,再多的赚钱行业都是空中楼阁。
所以现在是在投资大、见效慢、回报少,和投资少、见效快、高回报之间选,就好比是先种地温饱,积累基本盘,还是先把地浇上水泥,盖高楼大厦,走房地产流。
“陛下,长痛不如短痛,为了我朝更长远利益,臣还是建议改回章程。宁可得罪怀王与薛伯充,得罪慕容奥翔。”
“哼!”女帝雷霆震怒掌击御书桌,拂袖而起,脸色阴沉欲黑,她说:“朕问你,迎娶海通公主后,你本做何打算!”
此言一出,沈云卿脊背如寒风吹过,凉的扎心刺骨,凉的心灰意冷,他终于明白女帝在打什么主意,其实谈话从一开始,就不是要应付慕容奥翔,而是要他沈云卿日后让利。公孙芸惠再拿着他的让利,与慕容奥翔再谈妥协。
见沈云卿沉默不语,女帝更加更肯定其有重大发财机会隐瞒不报,口气更是严厉了三分说:
“既为朕办事,当替朕分忧,从你进京那日起,你便该有此觉悟。时至今日,你仍死不悔改,让朕太失望了!”
“陛下如此说,臣无话可说,只求陛下高抬贵手放过臣,臣从此不再过问政事,做个闲云野鹤了却此生。”
“放肆!朕的朝廷,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朕今日就告诉你,安国公拒绝不得,你也休想一走了事,今日必须给朕答复。”
“若臣无能为力,陛下会如何处置臣下。”
女帝目中执锐,阴冷说道:
“朕会让你后悔终生,你自己掂量掂量。”
“那好吧……”沈云卿一息长叹,无奈又说:“臣自当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如此甚好!”
女帝勉强认同了答复,未等坐回桌前,沈云卿却是又说:
“陛下,臣有一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陛下,但凡是皆有利弊,沈某既是陛下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为陛下谏言献策,如何采纳是陛下的决断。但正如臣所言,但凡是皆有利弊,陛下迫臣让步,臣不得不让步。但同时为达此前之方略所求,臣不得不采取更为激进措施,故而日后再生巨变,臣将无能为力,还请陛下明鉴。”
“怎么,你是在威胁朕!”女帝口气冰冷,目尽厉色之意。
“臣不敢,臣只是想说,陛下今日之举,恐为日后埋下隐患,引发大变,届时即便臣活于世,恐也无力回天。”
此时女帝攥了攥左拳,面颊微有起伏,但任收敛着怒意,压着心火,她说:
“后事自有后人之智,凡人岂能揣度,驸马过滤了吧。”
“但愿是吧,那臣告退了……”
女帝的言外之意,她现在只顾得上眼前风雨飘摇的帝国,能保住就谢天谢地了,至于她死后,那就另说了。
皇权面前,个人永远是渺小的,纵然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你有盖世神通,皇权之下皆粪土,你的永远不是你的,而皇帝的,永远是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