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细交代账目,女帝话锋一转,再问热气球。
“兵部一致认为热浮空、远目境应当从速生产,广配全军,此事你有何打算?”
“启禀陛下,热浮空较为危险,目前暂限于小范围使用,还有待观察和培养人才,订立章程,故而短时内不宜大量生产,以免引发不测。
至于远目境,倒是可以大量生产,不过臣建议,远目境应该严格管制,定期核查,以免落入外邦手中,尤其是忽喇、肃汝之辈,当严加防范。即便是有所损坏,也应上缴复查,以免生患。”
“言之有理,准奏。”
“陛下英明。此外还有一事,陛下当早作准备。”
“何事?”
“此番呼延秦带回一些不利我朝的消息,但不论真假,我朝应当早作准备。”
“哦,乌兹曼远隔千山万水,朕招他惹他了,何事敢于我朝不利。”
“回陛下,并非兵戈之利,而是钱货。乌兹曼将货物税额由此前两倍,提升到了六倍,如此将严重打击我朝对外贩售,虽然三两年内尚不至于影响我朝,但时常日久,比对我朝不利。
除此外,乌兹曼未来两年内,将对其国内货物实行竞价,价高者得之,届时我朝商人从乌兹曼要购入商品,价格将成倍增加,无疑又是雪上加霜。”
“简直岂有此理!”女帝掌击御书桌,颇为恼火,下刻又说:“坐吃两头,与拦路劫财何有区别!”
“陛下圣明,此法正是坐吃两头,而我朝却无可奈何,故而臣建议未来五到十年,当尽速开拓海上贸易,以规避陆路贸易风险。”
“此事朕多有考虑,但眼下西南未平,北方威胁日甚,要朕全力推动出海,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请陛下放心,出海之事关键在民间,朝廷只需给予政策方略辅以实惠,远胜于朝廷亲自出马。故而臣建议,新式宝船定型后,应该鼓励民间广为购买,为日后出海在民间奠定基础。”
“言之有理,水军非一日之功,确实需得尽早准备,此议可行。你且草拟一份方略,容朕参详后,再由百官公议。”
“臣领旨。”
尽管不参与朝政,但经济运作与政治密不可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沈云卿不参政,但经济政策从根本上左右着国家战略的调整。
说句不好听的,是另一种资本绑架政治的形态,只不过这种合作关系,是站在更高位置和国家多数人利益的一边,而不是服务于少数权贵。
翌日,沈云卿着手布置扩大热气球生产,范勇站着说话不腰疼,张嘴就是至少四百套,武卫忠、薛伯充也要四五十套,现在甭说四五百套,就是五套都够呛。
先前赶制的两套仅供测试和工艺探索,尚未定型,并不适合量产,范勇硬要拿去用那也没办法。
且不说热气球缝制工艺复杂,缺乏缝纫机难以保证批量品质,重点是没有人。
前番赶制的两套是边设计生产,边培训技工,潜在缺陷和生产工艺并不成熟,需要一个漫长周期的改进和固化生产工艺,同时也缺乏合格操作人员。
仅靠范勇拉来的几个胆大包天的兵士,匆匆培训上马,充其量是滥竽充数,严重缺乏认知和逻辑分析,上天后遇到复杂情况很难处置。
有鉴于此,沈云卿连续忙了几日,编写了一套操作典章,对兵部派员再度培训,强化实操要求,同时严格限制此番实战中的升空高度,气象条件,所有升空作业都将用缆绳牵引固定于地面,不得放飞操作和超高作业,引发气象条件巨变带来伤亡。
人作为理性生命,天生对新生事物具有猎奇心态,同时也对新生事物带来的挫折抱有警惕和畏惧,热气球首次投入应用,还是战争应用,首次的表现和效果备受瞩目。
沈云卿不求能给西南用兵带来多大的效果,只求能够平安顺利完成使命,别从天上栽下来摔死了,影响热气球此后的应用前景。
扩大生产的要求再被沈云卿拒绝,他只答应未来两月再生产五套用于测试,何时扩大产能,取决于女工培训和技术反馈效果。
而与此同时,天子寻访孟津在神都悄然传开,引发众人热议,效应在舆论推动下逐渐显露,陆续前往孟津县的京畿财阀巨子络绎不绝,沈府的门前车水马龙,沈严良的宴会一场接着一场,甚至连独孤筑勤、独孤群二人也难幸免。
时间转眼到了三月下旬,各路准备陆续就绪,三月低北线舒飞雄部五万人,打响入川第一炮。
两门三千斤铜炮,十五门各型铜炮连续数日轰,岐军趁夜色抵近南散关下实施爆破,炸塌城墙多处,翌日拼杀半日,守军士气不支,慑于岐军榴霰弹、爆破弹威力,迅速瓦解,投降者过半,战争形态由此开始出现转变。
四月初二,太阳打西边出来,刘岩镜亲自赶到了神都,先见了次子刘仁举,在李义清安排下,先去了孟津县考察,约在四月初六上午,在海郡王官邸见到了沈云卿。
“刘员外远道而来,沈某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啊。”
沈严良一番客套寒暄,刘岩镜亦步亦趋抬手略施礼数道:
“沈员外与郡王爷日理万机操持国事,百忙之中抽空接待刘某,实乃刘某荣幸,岂敢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