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深入浅出浅显易懂叙述了周边根本问题,楚、马二人渐有领悟。
当然,要他们完全明白,显然也是不现实的,只能列举简单通俗的案例举一反三令,二人明白这场战争,不仅仅是王朝个人的野心,而是有更深层次的问题。
“按海郡王如此说,灭腊婆岂非轻而易举,只需加以重金收买岂不完了。”
楚砚杰轻描淡写说道,马文修哪有这么乐观:
“绝无如此简单,此事内情虽然听着粗浅,但眼下两国交兵已成死敌,岂能息兵。”
“马总管所言不错,要腊婆束手就擒,自奉首级那是不可能的,应当以腊婆为鉴,日后经营南洲百蛮诸邦,以防再生事端。”
“那说来说去,海郡王仍无方略可平腊婆。”
楚砚杰埋怨道,马文修却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海郡王此番出海携带如此众多财务,是想以贸易实惠,以笼络南洲百夷诸邦,邀其出兵相助。”
“知我者马总管是也,正是如此。此番沈某不仅自带金银珠宝与财货,户部的船只也载有数量可观货物,随军一同出海,届时遣使各国昭告诸邦,随行一并进行贸易,而且价格要比以往低得多,唯有如此,方能让诸邦尝到甜头,藉此结好他们,打通我朝日后出海通道,同时遏制乌兹曼征税,暂保一时太平。”
“果然是好计,不过就此给予实惠,邀其出兵,我朝的损失可不小啊。”
“确实如此,但舍不得本钱赚不到钱,今日的付出,只为日后更大的收获。而所谓损失也得怎看,若是论金银珠宝与财货,是有损失,但若是能藉此震慑并结好,甚至将一些邦国以利益手段并入我朝,开日后数十年乃至数百年之好,仅此一项的收益,绝非金钱所能衡量。
故而本王以为,此番用兵既要神速,也不能太过激进,不能将腊婆所有邦族逼上死路,冤有头债有主,谁作孽谁偿命,藉此也警示周邦,莫要将我朝的和气当软弱可欺,如此才能不以暴强而御诸邦,不战而屈人之兵。”
武力能带来一时的效应,但不能解决一世的问题,遇到困难与荆棘,总走极端,用武力,既是懦夫行为,也是你的一种无能。
当然,一味自欺欺人的讲和气,讲仁义礼智信,搞君子动口不动手,修炼忍术大法,同样是一种懦弱无能的表现。
“和”是一种平衡之道,该张弛有度,当收放自如,该以暴制暴时,当如路见不平挺身而出。当然,有时候你得有这个实力,量力而行。
该宽以待人时,当谦谦自敛礼贤外邦。
任何极端注定都无法获得长久的成功,只有在动态的历史潮流中采取正确的措施,才能得到长久的稳定和尊重。
沈云卿向来不主张武力解决全部问题,但没有一个好牙口,也是不行的。
当晚就此定下南征政略方针,同时在此基础之上,决定用兵方针,而作战方略是一早定好的,但凡所有的战争,无不建立在政治与战略目标的基础上。
此前女帝与兵部都明确了国家层面的政治与战略目标,下一层级的政治方针与战略目标实施,需要抵达腊婆之后,根据实际情况做出调整和拟定,沈云卿提前完成订立政治方针,无疑给此战平添了几分胜算。
散会时时间已经很晚,回到住舱时,欧阳龙菲尚未入睡,正与几个姐妹说这话。
“欧阳大人还没睡。”
欧阳起身略施一礼说:
“刚上海,船有些不适,与姐妹们睡不着。”
“欧阳大人早年虽然行车坐船在外,但内河行船截然不同于海上,海上风浪颠簸大,头几日确实会有些不适,休息几日清淡饮食,过几日便会好一些。”
“属下明白。”
“你也随本王多年,还是如此一本正经,出了宫,更如此冷峻。”
“属下不敢,公主殿下临行前多有交代,郡王征战异国,属下不敢怠慢松懈。”
“也罢,我自己会小心的。时辰不早了,诸位早些就寝,本王告辞了。”
“郡王慢走。”
欧阳姐妹虽然同父同母,但性格却是迥然不同,欧阳羽精明干练才智过人,而且知冷知热女人味十足,龙菲截然相反,跟随周雪琳有六年之久,陪嫁进海郡王府也有五年,无论什么时候,都隔着一层冰,永远都是机械性的执行命令,也很少流露自己的感情世界。
更让人好奇的是,欧阳姐妹如今的年纪,在当下都是大龄剩女,她们难道都不急着家人吗。
五月二十二,蒙古高原最北端,圣泉湖畔汗帐(库苏古尔湖)
被放逐天山以北的都勒阔,率本部数千人星夜赶回汗帐,目的没有其他,两月前岐帝国讨伐反王周照宁的消息传至天山,一月前腊婆攻陷交趾的情报送达都勒阔手中,他等待已久的机会似乎就要来临。
此时的木可烈汗已经病入膏肓,面色如酱,每日的尿血和虚弱让他浮肿的已经失去人形,汗帐中充满了尿和腥臭的气味,令人无比的厌恶,典型尿毒症晚期。
部落大会已经很少在密闭的汗帐中举行,只要力所能及,木可烈总会在室外召见重臣,但今天,面对自己的儿子,木可烈振作了精神,背依着汗位,鼓足了气力。
“都勒阔,你长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