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北面最后两堆篝火熄灭,南面篝火不久后尽数熄灭,消息迅速送至马文修处:
“将军,南面,与北面的篝火全部熄灭,敌军似乎仍没有退兵迹象。”钟墨俞飞快说道,天亮后的战斗似乎并未如预料的那样有所平息。
“潮瓯城以西的三堆篝火如何?”
“仍在燃烧,并未熄灭。”
钟墨俞言犹未了,帐外岐军兵士入帐禀报:
“启禀总管,马充、李骞将军来报,北面林中杀出大股敌军,足有五六千之多,两位将军请求暂停追击稳住阵脚。”
钟墨俞闻讯忙说:
“将军,会否是激怒了赵禹,其丧失了理智,要与我军鱼死网破。”
钟墨俞猜测道,马文修点头肯定:
“有此可能,传令马充、李骞,接应蛮兵后撤至北营外。”
“是。”
兵士转身刚走片刻,又一兵士入帐禀报:
“报总管,攻打南营敌军陡增,南营高寅将军难以招架,请求增援。”
激战发展到此,马文修不免有些棘手,迟迟未做指示,钟墨俞看出端倪忙是说:
“将军,若是赵禹鱼死网破,我军恐怕招架不住啊。”
“不错,没想到赵禹会如此意气用事,倒真是低估了他。”
其实之前沈云卿早告诫过马文修,这腊婆人是好凶斗狠有余,战术战略严重不足,其他本事没有,就脑壳硬是真的。一旦杀红了眼,老子烂命一条,谁怕谁呀!
昨晚岐军伤亡逾两千人,今早又伤七八百,里外去了三千多人,还都是水兵。北营马充、李骞两部人马两千余人,坚守南营的高寅不到一千五百人,中军大营还有一千。
三部人马激战一夜,体力消耗严重,剩下的水军两千余人还要开船和坚守港口,三千夷兵还都扔野地里,收不回来。
楚砚杰麾下五千人,三千人要守备潮瓯,两千人在城外,偌大的城池也抽不出多少兵马,所以棘手就棘手在,岐军激战一昼夜,已经无兵可用。
本以为惨重的伤亡能吓退赵禹,却不想赵禹杀红了眼,准备仗着人多势众,后继兵力体力充沛,强推岐军。
“将军,何不让高寅如法炮制,引敌入营,而后撤出炸毁南营,再做反扑。”
“不,此时不同昨晚,敌军定是已有准备。而且现在败退,高寅所部已经力竭,难以速逃,反有被腊婆围困陷入重围之可能。为今之计,也只有孤注一掷放手一搏。
传令调港口与船上兵马增援高寅,令着楚砚杰将军,令他调回龙武、骁骑重骑,穿过城中出南门,从侧翼冲击南营之敌,让高寅务必配合接应,莫要让龙武、骁骑陷入腹背受敌。”
“是!”
有骑兵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骑兵的最大优势在于可以迅速调动兵力,尤其是跨区距离越短,兵力利用的效率高,并利用马匹的冲刺,大举杀伤步兵,尤其是重骑兵从侧翼冲击的效果是毁灭性的。
一道道命令如雪片般飞往各部军中,迅速升级的战斗规模让沈云卿心惊肉跳。
如果昨晚他有九成的把握重创取胜赵禹,那现在他连五成的把握都没有。
昨晚的评估是建立在赵禹一定会选择止损的基础上,做出的判断。尽管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人性确实如此。
战场的博弈就好比是股票市场,人的性命就是电子牌上不断上蹿下跳的红绿数字,玩的就是心惊肉跳,再疯狂的股民,都会选择追高,也许会没有上线,但是止跌都有随时准备割肉的准备,只不过在于是什么价位割肉。
昨晚的失败,就好比已经失去的一块肥肉,正常逻辑应该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而且昨晚损失的大都还不是赵禹本部,都是潮瓯之下各县、寨的炮灰,要说他的损失并不大。
但现在看来,沈云卿仍然是低估了赵禹的自负和刚愎自用,这位压根不是股民心态,是纯粹的赌徒心态,要么大胜,要么大输。
而且多半是受到轻取交趾思维的影响,觉得岐军就是不堪一击的豆腐块,只要再用点力,一定会垮,可万一踩到的是块硬橡胶呢?
战斗从清晨激战至中午,双方犬牙交错叶影参差,一改昨晚互扔手榴弹的画风,肉搏占据了上风。
时至下午,沈云卿去找楚砚杰:
“楚将军,城中的三千兵马能否调出。”
“眼下城外已无兵可用,城中的三千兵马若是调出,岂不成了空城。”
“沈某不是这个意思,沈某是想,从城外调回三千兵马,替出城中守军,以禁军精良战力,投入作战,否则继续相持下去,我军处境将万分凶险。”
“这能行吗。”
楚砚杰态度谨慎,沈云卿细说道:
“先抽回一千,而后替出一千,往复循环,直到将城中兵马全部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