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巳时二刻,九点半前后,赵禹匆忙赶到西营。
阿杉贵依旧守在望楼心急如焚,赵禹登上高台连声质问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人马一到,就起了这么大火。”
“右承王是怀疑本护国放的火!”阿杉贵反呛道,接着又说:“难道不会是右承王你的人,或是南翼的部族蠢货失手点燃了大火吗!”
“你!”赵禹语塞,转而言他:“岐军的主力现在也在南面。”
“右承王想说什么,难道岐军会冒着大火追杀我们吗!”
“大火会烧毁陷阱的,他们如果等到火势平息,就可能向南突击。”
“大火烧在了丛林的深处,并没有烧在岐军的正面,而我们的陷阱大都布置在岐军的正面,等到大火烧到南郊岐军的正面,南翼已经安然撤到了玉弄寨,岐军没有这个机会!”
阿杉贵判断的不错,岐军正面纵深的丛林确实没有烧起来,而是烧在了正面纵深十多里的丛林,因此大火无法破坏陷阱区。
当然,并非马文修、沈云卿不曾想到,而是没这个必要,因为这把火杀不了多长时间。
眼前的火势,比起北方干燥地区的森林大火,真是小巫见大巫,阿杉贵、赵禹根本就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森林大火。
眼前这把火,充其量只能说是小范围的火灾,用以制造恐慌、混乱和伤亡,迫使腊婆军南翼陷入瘫痪和指挥失灵,各部兵马四散逃命。
其次,这场大火根本无法持续,因为纵火的燃料实在太少,而且湿度还太大,无论是树木、腐败植物还是土壤,湿度都太大,难以持续。
最后,如果岐军正面的林子烧起来了,那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因为大火无法持续燃烧,熄灭和减弱是早晚的,所以烧在前沿,对后方的腊婆军影响很小。
纵然烧毁了前沿纵深部分地段的陷阱,但腊婆军仍然躲在丛林中,没有陷入恐慌与混乱,岐军猛一头扎进去,岂不是撞在钢板上。
而且阿杉贵、赵禹可没有望远镜,他们是隔着四十多里地,用肉眼看密林中,除了看到烟雾很大,火势很猛,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加之缺乏对森林大火的认知,他们眼中的森林大火,到了沈云卿、马文修、楚砚杰眼里,就是小儿科。
不过倒是可惜了林子里的红木和金丝楠木,这一把火下去,不知道烧掉多少黄金白银,沈云卿站在南门城墙上,不免有些感慨。
“这把火,烧掉的都是金银珠宝啊。”
欧阳龙菲闻讯不解,忙是问道:
“郡王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据赵元说,以南的林中都是红木与金丝楠木,所以,这把火下去,不烧掉十几万白银,也得有几万。若是让户部的人知道了,指不定在背后骂本王。”
“呵哈哈……”欧阳龙菲哈哈大笑,接着又说:“郡王何时也会如此怜惜钱财。”
“钱嘛,是个好东西,用以换取我方将士性命,也在所不惜。倒是……”
“何事?”
话音刚落,欧阳龙菲顿觉脸上一阵滚烫,愣愣看着投来的目光。这时沈云卿说:
“倒是难得看见欧阳大人笑容,实在难得一见。”
“让郡王见笑了。”立时收敛笑容,欧阳龙菲恭敬退了两步埋下了头。
沈云卿浅然一笑不再看她,目光继续眺望失火的丛林说:
“欧阳大人左肩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痊愈,多谢郡王关心。”
“外伤痊愈,内伤犹存,欧阳大人仍需久养三月,不可大动干戈。”
“属下明白。”
中午,火势达到空前,过火面积少说数十平方公里,原本分散的数块火场连成一片,在西北风的助力下,不断向南烧去。
下午,马文修组织岐军前往丛林,分从六条选定路线实施爆破,打通陷阱封锁区域,为大军进攻提前准备。
大火持续两日,于第三日开始收缩,同时潮瓯开始下雨,压制了火势。
负责打捞的船队顺利返航,全部八名乘员与热气球尽数成功回收,未伤一人。
第四日,爆破范围扩大,又此前的六条通道全面铺开至二十条,待等火势全面收缩,夷兵先遣小队陆续进入密林建立安全通道。
第四日黄昏,消息反馈至南郊营地。钟墨俞整理后迅速报于马文修:
“启禀将军,夷兵陆续来报,沿途陷阱、障碍尽数清楚,我军通行无阻。”
“好,传令,开路小队连夜进林,炸毁沿途树木,为明日大军出击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