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最后是迷迷糊糊地住进了石府,他没想到那位李大家最后竟是没让他再帮忙遮掩身份,放他随沈大家回府。
“子美自去便是,我自和公孙大娘有旧,便在这宜春院住下了。”
李龟年送走杜甫后,也没打算再回去,沈郎和公孙大娘的一月之约,也就剩下十天,他哪有闲工夫浪费在赶路上,而且宜春院内各种乐器齐全,还有沈光留下的教案和图示,他自是全身心投入其中。
“红娘,某在你这宜春院隐居两年可好?”
李龟年和公孙大娘都是开元年间成名,只是公孙大娘以西河剑器舞成名,但是随着年纪增长,再难像年轻时那般飞腾跳跃,最后便来这宜春坊教习伎人,两人已有数年不曾好好交流过。
“一切但随李大家就是。”
公孙大娘的态度颇为冷淡,李龟年则是苦笑不已,谁让他这些年结交权贵,为了钱财四处奔走,自是让向来清冷高洁的公孙大娘看不惯,想当年两人也曾是知己好友,他弄乐演奏,公孙大娘持剑起舞,都是圣人跟前的常客。
不过没有被赶出门就好,李龟年心中还是松了口气,他是打算在宜春院好好整理沈郎所学,他觉得沈郎不该辜负了他在音律上的天授才华,可是就连圣人都不愿强留沈郎在长安,他又能做什么。
……
石府里,看到沈光又拐了个才学不下于岑参的读书人回来,封常清可是高兴坏了,要知道安西那边简直就是文学之士的荒漠,比诸陇右朔方都大为不如,他和杜甫一番交谈后,觉得以杜甫的才华和诗文起码也该是个进士。
“沈郎的文章确实一言难尽,子美还是得多费些心思。”
看着面前郑重向自己行礼的封常清,杜甫连忙伸手扶住这位已经是安西都护府长史的封兄,口中连忙道,“封长史客气了,我自当尽力而为。”
“哎,叫什么封长史,太生分了,子美便如岑郎那般唤我封兄就是。”
封常清抓着杜甫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放开,岑参威猛高大,是都护喜欢的路子,他还是更喜欢和这位性情温和的杜老弟促膝相谈,抵足而眠。
杜甫却不过封常清的热情,只能和这位封兄秉烛夜谈了,不过他内心也隐隐有几分激动,自从当年进士不弟后,杜甫对于这次进士科其实也是没报太大希望,毕竟如今行卷温卷成风,纵使你有满腹才华,也不敌那些背景深厚的官宦子弟。
杜甫本打算是往各家权贵府上投卷的,便是他以前不齿的应酬诗文,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如今却在岑参那里看到了另外的出路,若是这科进士考不上,或许去安西也是条出路。
不知不觉间,杜甫隐隐把去安西当成了自己的备选,对于投卷这事情也没那么热衷了。
“子美且宽心,投卷这种事情,某自有门路,不必委屈子美你往那些朱门受辱。”
封常清大包大揽了起来,长安城里读书人最多,每年十月到次年三月,那些没有背景的士子都会疯狂地往各家权贵府邸投卷,以期能到贵人看重,可是大都是石沉大海,甚至还要被那些权贵府里的奴仆羞辱。
“那就多谢封兄了。”
“客气了,子美既是沈郎的朋友,便是某的朋友,朋友间帮忙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封兄,杜兄。”
沈光抱着酒瓮推门而入,身后是端着大盆烤肉的岑参,诗圣来了,岂能无酒,更何况他还有着招揽那位诗仙的意思,与其让李太白流落江南,倒不如想法带去安西发挥余热。
“这便是那安西烧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