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与秋良交手的恍惚一瞬间,吴雪想起了极少数的跟父亲交流的经历。是的,他确实是一个不太听得进他人言语的人,向来我行我素,足够冷漠,足够克制,误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给这愚蠢的世界所困扰,可以坚定自我,但他又完全不能不被他人影响。所以吴雪自幼时起,就时常给人极其困惑的表现。他时而热情,时而冷漠,有时候面对一只死掉的麻雀可以伤感动容,有时候面对死亡却麻木不仁。他性格极度分裂,感情上极度偏执,向来说一不二,向来非黑即白。
就连他姐姐吴叶也曾说:“我家弟弟似乎精神上有些问题,但我也说不上是什么问题。”
“总给人感觉怪怪的?”吴月笑道。
吴濯笑道:“不折不扣的坏人!只会对姐姐们使坏!”
吴笑思忖道:“奇怪,总感觉他心里还有一个人,会不会人格分裂……”
吴叶做了个鬼脸,说道:“别说得这么吓人,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吴月笑道:“怕不是心里叨念着哪家的姑娘,以至于他神不守舍、浑浑噩噩?”
“不会吧?”吴濯眨眨眼,语气里满是讶异。
“怎么不会?”吴叶坏笑道,“这小东西虽然爱使坏,性格上也不讨喜,但好歹还算周正,有人稀罕也不是怪事。”
“爱使他发疯?”吴月揶揄道。
三个妹妹一致发笑,吴叶道:“那这份爱可真是够深沉的,都能使我家弟弟这么个冷酷无情的人发疯了……”
吴濯扁扁嘴,低声道:“那总该不会是风流公子哥玩弄女子感情……”
吴笑秀眉轻颦,困惑地歪头,喃喃道:“怪事……也没见他跟那个姑娘有过交流啊……那个姑娘是谁家的?”
“都什么年代了,真是,处个对象还需要躲躲藏藏么?”吴叶笑道。
吴月嗔笑道:“你这死丫头,也就嘴上一说,平日也没见你多豪放啊?”
吴叶摆摆手,恹恹道:“那是因为没哪个人能被我看上,都是一副软绵绵的模样,要么就是腌臜泼才。哪里才有那种文秀而不造作,清隽而不羸弱,沉稳而不世故的人呢?无论他究竟如何如何,哪怕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也不加掩饰的呢?”
吴月捂着嘴,看起来很吃惊,凑近吴叶低声道:“你该不会……?”
闻言,吴笑和吴濯脸上一红,顿时绯若窗外的桃花。
吴叶也是微微一怔,讪笑道:“姐姐你胡说什么呢!这、这种话岂能信口开河?”
吴月狡猾一笑,抱起双臂,背靠在舒舒服服的软榻上,冷不丁地用脚在吴叶腿上一蹬,说道:“是嘛……前段时候他可还是跟我说起过你……”
可她话说了一半却住了嘴,笑吟吟地瞧着自己的指甲,只惹得吴叶抓耳挠腮无可奈何。
“好姐姐,他说什么了?”吴叶央求道。
吴月没有开口,吴笑先笑道:“他说你是个母大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