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他双拳紧攥,咬牙切齿的叫道:“此贼……他……羞辱我……我、我宿淖此生誓杀此贼!”
箕候和帐内之人见他双目血红,目眦欲裂,显然恨极了彭居江。大概也猜到了彭居江是怎么侮辱他的,都不禁暗中叹气,大骂蠢货坏事。
“呼!呼!呼……”
宿伯淖气填于膺,大口喘着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帐内箕人默然无语,好半天,箕候才开口问道:“听你的口气,似乎很欣赏那聂伤,此人不过贱奴出身,有何魅力能让你服他?”
宿伯淖总算缓了过来,说道:“聂伤原是聂国世子,乃神农血脉,沦落为奴不过数月而已。他依旧血统高贵,不能以贱奴视之。”
“至于此人有何魅力,呵呵。”
他笑了笑道:“他的气质很古怪,我说不清楚。大概就是,不论是什么人,贵族也好奴隶也好,只要你不是品德卑劣,他都会发自内心的尊重你。”
“不止尊重人,还异常尊重人命,从不滥杀一个人,哪怕最低贱的贱奴。战场上受伤欲死的士兵,他宁可战斗失利,也不会放弃。”
“呵呵,是不是很奇怪?”
宿伯淖一副无奈之色,笑道:“他真的很特别,我刚见到他的时候,就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感觉他不像这个世界的人!待接触的多了,越发觉得他古怪,却又让人心生敬服。这样的人,你没法不敬服他,因为他的心太高洁了。”
箕候和众将都听呆了,宿伯淖继续说道:“那聂伤不止品德高尚,性格纯善,能力也胜我百倍。斗耆国被他篡去,却安稳如山,又在他治下不过半年,实力便迅速膨胀,可见此人之能。”
他看了看箕候和身周之人,面带敬畏之色道:“斗耆国人都传说他是神农眷者,发生在他身上的各种神奇之事各位想必也知道,我就不说了。”
“总之,聂侯此人,不似凡人。老侯你没有和他交往过,不然肯定也会产生和我一样的想法。”
宿伯淖说完这些,见箕人都听的傻了,便不再说,静坐等待着,给他们一点思考时间。
“哈哈哈,宿淖,你好口才,我差点被你骗过。”
半晌之后,箕候才反应过来,冷笑道:“宿淖,你把那聂伤夸上天,不就是想劝我投降吗?呵呵,古之圣人都不如他?这贱奴打了几次胜仗,就敢如此自夸,浅薄之态毕露无遗!”
“哼,他让你说的这番言辞,令人作呕!你回去告诉他,本来我等还有降意,但见他这副丑态,我偏不降他!”
“!!!”
宿伯淖惊愕不已,没想到自己一番诚心诚意的话,居然被曲解成了这个样子。
他很是恼火,收起笑脸,挺直了腰,冷然道:“既然箕候想继续打,我等奉陪。不过,在这之前,请你先见个人。”
他对外面招呼一声,就见一个男人缩头缩脑的走了进来,众人还没看清楚此人的面貌,男人就伏到在地上哭泣起来。
宿伯淖摸了摸粗硬的大胡子,走到这人身边,笑道:“聂侯本来不想让此人来见老侯,生怕老侯见到此人,会情绪激动,病情加重,一命呜呼。但是,老侯你实在不识局势,淖只好做个恶人,把此人带上来了。”
箕候惊疑道:“这是何人?”
宿伯淖嘲弄的一笑,对那人喝道:“抬起头来,让老侯看清你是哪个?”
“呜呜呜。”
那人边哭边把头抬了起来,却是满脸泪水泥土。
箕候没认出来,却也感觉事态严重了,忙问道:“你是哪个?”
“侯主!哇啊啊啊!”
那人猛地号哭出声,哀嚎道:“侯主,我是……我是胥余世子身边的近侍啊!”
“啊!”
箕候惊叫一声,脸色大变。
他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下撑起来身子,惊慌的问道:“你、你……你怎么在这里?胥余呢,吾儿胥余何在?”
“哇啊啊啊,侯主,胥余世子他……他被斗耆国人抓住了!”
箕候的面色一下变成了灰黑色,整个人一动不动,就像被冻成了冰雕一样。
他不怕丧军,也不担心灭国,因为他还有一个堪称当世人杰的儿子胥余在!
箕候对自己的这个嫡长子有十足的信心,相信只要胥余能回到箕国,就绝对能赶走逢军和夷人,复国成功!
但现在……
完了!箕国完了!箕候家族完了!一切都完了!
箕候的大脑变得一片混沌,只感觉眼前越来越黑,无边的黑暗马上就要吞噬掉他!
“呵呵呵,胥余世子在我夜袭宿城时,带着一群近侍逃到了巨野泽去做水贼去了,结果还没当两天,就被斗耆国水军捉到了。”
宿伯淖的声音在他耳边再次响起,终于将箕候的意识拉了回来。
就听宿伯淖说道:“胥余现在正在聂侯营中,老侯请安心,他好的很,就连先前被女鬼诅咒之疾,也被斗耆国巫医治好了。”
“你们……”
箕候艰难的说道:“你们想要把胥余……怎样?”
宿伯淖见他因为关心儿子变成了软弱模样,不禁叹道:“唉,没想到老侯也是个性情中人。”
“还是我先前说那番话,聂侯是个仁善之主,他不会伤害胥余世子。只要箕军投降,聂侯就会释放胥余世子。”
箕候想也不想,立刻对帐内众将一声暴喝:“降!”
然后身体就瘫软下来。
左官忙过去在鼻端一试,顿时泪如雨下,颤声叫道:“老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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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