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确实没有别人服侍,只有宁氏一个。即便是最心腹的老嬷嬷,也被宁氏给支开了。
向嵘不为所动,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出宁氏语气中隐瞒的情义和淡淡的忧伤。他只是很冷淡地跟宁氏说:“我娘远在两广,陪在我爹身边。伯娘这笑话,可不好笑。”
向嵘向宁氏行了礼,然后又说道:“伯娘要是没别的事吩咐,我这就告退了。虽说我是伯娘的侄子,伯娘年轻,侄子还是要避嫌的。”
“你!”宁氏被向嵘的话说的就有些下不来台。然而只是转瞬之间,宁氏的脸上就又带了笑,仿佛刚才的瞬间的失态不过是错觉一般。“嵘儿,你对我偏就这样毒舌。”
“我有话直说习惯了,伯娘不要见怪。”向嵘又冷冷地说道。说是不让宁氏见怪,却又说他说的本是直话。
宁氏苦笑,纵然她有千般妙计和手段,但是在这个唯一的亲生儿子面前,却是一点儿也使不出来。向嵘应该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让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的人。
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所谓儿女都是债吧。她这个儿子,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可谁让她当初狠心将他过继了出去呢。她虽然从来不肯承认,但是心里却是知道的。为了这件事,向嵘这辈子都不大可能原谅她。而为了这件事,她这辈子也确实是亏欠了向嵘的。
“坐吧,站着做什么。”宁氏收敛了心神,招呼向嵘到自己身边坐。
向嵘往宁氏身边看了一眼,就微微皱了皱眉。这间屋子宁氏应该是让人特殊的收拾过了。屋子里只有一张椅子,就在宁氏的榻前,几乎是紧挨着宁氏的腿。
他现在有三个选择,一是就这么站在这说话,二是走过去坐在那张椅子上,也就是宁氏的腿边,再有,也就只有榻上宁氏的身边还能坐了。
向嵘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将椅子搬离了宁氏三步远,然后才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
向嵘想的不错,宁氏知道向嵘不肯亲近自己,所以今天叫向嵘过来之前,就让身边服侍的人将这屋子里其他的能坐的椅子、绣墩等都搬了出去,只留下离自己最近的这张椅子。
没想到,向嵘会把椅子搬开。
“罢了,罢了。”宁氏只能再次苦笑,“我刚才打发人去寻了你两回。怎么今天这么晚回来?”
“和同僚在外面喝酒。”向嵘回答的简洁无比。
“哦,都是些什么人啊。”宁氏摆出长辈慈祥的姿态来,如同闲聊家常般地跟向嵘询问。
向嵘暗地里冷冷一笑,果然,宁氏叫他过来绝不会是没事。这不就要问到事情上了吗。宁氏还真是消息灵通,手眼通天。
“是我大理寺的同僚。”向嵘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回答了宁氏的问话,但也向宁氏表明,他并不是很愿意谈论这样的话题。
其实,这句回答跟没回答的差别也不是很大就是了。
“哦,你在大理寺倒是如鱼得水。国公爷说,老郭几次在圣上面前夸你,说以后大理寺只有你能接他的班。”
宁氏口中的老郭,正是向嵘的顶头上司,也是襄国公的好友大理寺卿郭大人。
向嵘对这句话不置可否。在宁氏面前,他不愿意多说话。
“枫儿从外面受了伤回来,你知道吗?”宁氏知道,向嵘在她这里耐心有限,所以也没敢再多说别的。
终于说到了向咏枫的身上了。向嵘心里寻思,向咏枫已经回来了?这是在宁氏这里告了他的状?
不会。若说别的事或许可能,但打架吃亏这件事,杀了向咏枫,向咏枫也是不会说的。那小子从小就有这个倔脾气了。
就算是向咏枫跟宁氏告了状又如何?他虽然不会宣扬这件事,但被人知道了,他也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