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外摆好了小桌椅,不像是审问,倒像是隔着栅栏闲聊。
初月晚知道自己会在她的面前坐很久,于是把蜜饯也掏出来,摆在桌上。
背对着自己的人长发未挽,披散着像瀑布一般垂在身后,这牢房是特别的,四周围没有别的犯人关押,唯一一面铁栅栏上挂着纱帐,只能隐约看见人形。直到初月晚来了,毛八千才命人把这里的纱帐都提起来,露出里面的一张矮榻,和其中背对着她的初浅夕。
福星和灾星,若是相伴而行,是抵消了对方的神通,无功无过。还是会既出现大福报,又产生大灾祸呢?
这是初月晚一直想不通的事。
她知道八皇姐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人,可这命运却宛如无形之中应验了“灾星”之名。难道被人盖以罪名,就不是灾祸了么?她每次都出现在残酷的事发生之时,又怎能说被人欺瞒指派不是灾祸的一部分?然而她怕不是带来灾难给别人,而是给她自己。
初月晚曾经多么想改变这一切,如今就有多失望。
但也可能,有些事终究是自己做不到的。
初浅夕分明答应了会见她,却只是自己坐着不回头也不说话。她衣冠不整见客也不和规矩,在这种场合,面见初月晚这样的人物,又无亲密关系赦免。可以说是极其不尊重,乃至是故意挑.衅的恶意了。
但初月晚并不在意她的表态,既来之则安之,拿起蜜饯来吃着。
吃东西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中被放大。
初月晚总是吃得很香,导致别人看见她吃都会食欲大开,在她还走不太利索的时候,皇上皇后偶尔没了胃口,就把她抱来往身边一摆,给她两口吃的,看着她下饭。
虽然不会吧唧嘴,但牢房实在是回音太大,初浅夕本来还在怄气,越听越不对劲。
“这是吃东西的时候吗?”初浅夕猛地回头瞪她。
初月晚举起蜜饯:“八皇姐想吃吗?”
初浅夕困惑。
荒唐啊,太荒唐了,这个小皇妹是脑子长在胃里了吗,除了吃她还知道点什么?
审讯犯人都得带点零嘴过来,对犯人是何等的侮辱啊!
初浅夕原本在用披头散发来蔑视初月晚,此时瞬间感到了成倍反弹的压迫。
蜜饯晶莹,看着嘴里直冒出酸味来,初浅夕不禁咽了下口水。
望梅止渴,诚不我欺。
初浅夕想说的话都没有引子说了,便道:“……哪来的蜜饯。”
初月晚道:“皇兄给的。”
“哪个皇兄?”
“九皇兄。”
她称呼皇兄们,都带着他们的排行以作区分,然而对初永望是个特例,亲生的皇兄,要么直接叫哥哥,要么不需要称排行,直接说别人就能知道。
可是初浅夕不知道。
她离京多年,太子又不久前才被降格为信王,初月晚想来,她对初永望的每一个称谓,可能都没有对“老九”或“太子”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