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还可以这样和初永望说话,只是等皇上不再是皇上了,太子殿下怕也不愿意想起来自己本是什么样。
那时候又有谁可以提醒他不忘本心呢?
不过云锦书并不十分担忧,他知道有个人,一定不会害怕也不会放弃。
初永望看他这么平静,也不想再多提什么大事,转而道:“你现在正经是回来了,有什么想要的,可以提。”
“臣想要的已经提出,太子殿下也已经解答,臣别无所求。”云锦书说道。
“裕宁的事这阵子虽定不下来,但你们私底下见面本宫不会管。只要你别对她动手动脚。”初永望提醒,“若是本宫知道你在大婚之前对她有任何不敬,那明年春天就是给你上坟的日子。”
“太子殿下,恕臣斗胆,如何界定‘不敬’?”
“本宫来界定。”
那便是无赖的条例了。
云锦书没什么好反驳的,全盘认下来。
“说来现在人多,京中没你什么事,你多闲着可闲得住?”初永望还有别的顾虑。
“臣一不恃宠,二不争宠,尤为闲得住。”云锦书点头。
“那便行,不过你说不争,旁人未必认为你不争。看你自己,若是想故意弄出一点花样来掩人耳目,需要本宫配合的,本宫不会拒绝。”
“如此说来臣恰好有一个打算。”
“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臣正打算去拜访柳相。”
“哦?难不成你要给他个下马威?”
“非也。”
云锦书说着,一本正经:“臣要向他请罪。”
……
京城仿佛是个没有隔夜仇的地方,任何血海深仇都会在盘根错节的新利益面前化成清凌凌的水,乃至变成水乳交融的亲缘。
世道变得太快,使人来不及恨什么人。
为庆贺官复原职,顾御史今日设宴,请了几位原来的老朋友,在座的也有毛八千。
不过毛八千没想到自己何德何能坐在这里,似乎当初自己故意在肃亲王府的案子上没帮上什么忙,不过想到和御史台今后的牵扯,他觉得多一个朋友也不是坏事。
而那件事就那样解决了,得以给公主殿下一个交代。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毛八千不胜酒力,以更衣为由出来吹吹风。走廊里安静,他也有点上头,恍恍惚惚间,似乎一个人影走近了。
这酒楼在京中颇有名望,平日里来的官员不少,不知是哪位同僚,毛八千眯着眼睛想看清楚,可是实在有些困难,只见那人似乎一身白衣,又似红白相间,可再看那白衣上的红迹却越来越深了,似乎是血。
他有着执法之人的敏锐,顿时觉得诡异不安,可是一晃神,那人已不是身着脏污的血衣,而是遍体血淋淋的不见了一丝白地。
那人在他面前停下,毛八千立即伸手握刀,却突然一个趔趄,被那人搀扶住。
“毛大人,幸会。”那声音温润又持重,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