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之筱抱着良人枕往床内滚了一圈,说道:“最近太忙了……”
事情是这样的,她这几天去道观做的事呢还挺危险的,很容易弄破身上的衣服。她自己的衣服她舍不得拿出来糟蹋,因为都挺贵的,她又囊中羞涩,所以她之前是打算穿赵泠的这件衣服去道观,替她挡一挡迸溅的火星之类的。
但是,捉萤虫那天她嘴贱问了一句赵泠,赵泠说他的衣服若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他定会让她哭得很惨的,于是,吴之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赵泠这人说到做到,她还是挺怵的。
既然不打算糟蹋他的衣服,那吴之筱本该在捉萤虫的第二日就将赵泠的衣服洗好了还给他的,然而,那晚她偏偏梦到了赵泠,醒来后就没敢再去见他,生怕自己夜里又梦到他。
言而总之,她最后还是没能把这袍服还给他。
事情就是如此曲折复杂,每一步都包含了吴之筱无数次的挣扎和纠结。
而这一切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当人问起时,她只能说一句:“太忙了。”
明日再去一次道观回来,就把袍服洗好了还给他吧。
拖延这个坏毛病,就容易造成夜长梦多,就比如说今晚,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袍服还给他了,但是……
她夜里起来喝水,喝了水回到里屋时候,迷迷糊糊地就往榻边走去,身子一倒,摔在了他那件袍服上。袍服上领口处,赵泠身上的气息与她身上的味道竟然十分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久久不散,几天了还留在上边。那融合的气息似春日的雨撞上了春日的花,又似夏日的泉浸过夏日的荷,秋日的风拂过枫叶,冬日的雪砸落梅花。
她摔在上边就没打算起来,蜷缩着身子,抱着那件袍服当锦衾,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又梦到他了,梦里的他照旧是那样的冷淡。
他卷起一本书敲了敲她瞌睡的脑袋,他两指并拢用力打了一下她开弓射弩的手,他还不让她咬着毛笔,非要捏她的脸把毛笔从她口中抽走……
吴之筱懵了,彻底的懵了,看来这袍服是非还不可的了。
“嘶哗”一声如裂帛,清厉干脆,甚是好听。
躺在榻上昏睡的吴之筱不注意,一个翻身,忘了手上还抱着他的锦绣袍服,一扯一拉,袍服肩上裂开了,裂了好大好大一个裂口。
就没有她吴之筱搞不砸的事!
次日,她哈欠连连地从里屋出来,睡眼迷蒙,东撞屏风西撞帘子,历经艰险地走到东外间的矮桌前坐下,抄起上边的一个茶盏就喝。
没茶水。
她一直没睁开的眼终于舍得睁开一点点,见着矮桌上一个茶壶就拿起来倒茶。
没茶水。
在不远处的阿姊见她如此,不得不拿着一个茶壶上来给她倒了一盏凉茶。
她说道:“你这几日白日去道观,夜间又睡不好的,醒来就跟个落魄鬼一样,好歹休息几日,调理调理精神。”
“不行。”吴之筱仍旧是没睡醒般眯着眼,道:“道观今日还得去,回来还有一堆公文等着我看,公主还在南山山寨里等着我救……”
还有赵泠的袍服还得还回去。
“吴通判着实辛苦了。”
阿姊调侃她一句,拿过她手边的茶盏,给她筛了一盏醒目的天青茶。
茶水落下密竹筛,如珠玉砸杯,叮咚清脆。
此时,听得外头小厮给坠珠传话,说门外有什么人要见吴通判,坠珠进到屋里回话,说道:“二娘子、三娘子,凝露娘子在外头,说是最近新研磨了上好的胭脂,想要送来给两位娘子。”
“让她回去吧。”阿姊一遍筛茶一边与坠珠道:“胭脂我们有,用不着她的,且三娘子今日忙,没空见她,她若有什么冤案,被谁欺负了,就去州衙寻赵知州去。”
坐在矮桌对面的吴之筱听着阿姊这些话,睡意竟清醒了不少,笑道:“阿姊,那凝露娘子来,你都是这么待人家的?”捧起阿姊筛好的清茶,撇去浮沫。
“不然呢?”阿姊没好气道。
吴之筱摇着头,笑道:“没想到阿姊竟是如此口舌辛辣的一位娘子啊!”
“凝露娘子那样的人,就像是藤蔓,攀附着大树而活,曹家没了之后,她自然要寻新的大树攀附。”
阿姊起身,往一瓶型置物架处走去,她说话的声音忽远忽近,说道:“她要怎么活不容我置喙,只是她攀附谁都好,就是不能攀附你!”
她踮起脚尖,取下瓶形置物架上一罐蜜渍樱桃,走到桌前坐下,捏起瓷勺舀一勺,给吴之筱的清茶里添上几颗。
包裹着糖浆的樱桃浸入水青色的茶水里,晶莹剔透又圆润可爱,嫣红如酉时日落。
吴之筱喝入一颗蜜渍樱桃,笑了笑,说道:
“她以前和我们是一样的。”喜欢本官怕是要完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本官怕是要完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