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终于在深处的一间牢房前停了下来,谢禅的人生也刚好思考完了,便问谢流玉道:“昨天你们到底问出什么没有?”
闻言,谢流玉一咬牙,翻个大白眼,没好气道:“没有,什么都不说。不是,昨天我跟你说的时候,你又神游去了?”
谢禅老实道:“好像是。”
谢流玉懒得搭理他,倒是牢房内背对着他们躺着的那位不乐意了,嚷嚷道:“哎哎,你们说话小点声行不行,吵着爷爷睡觉了。”
谢流玉正愁气无处撒,当即接话道:“你个王八蛋倒是看清了你在哪儿,这儿又不是你家!老子还没不乐意,你嚷嚷什么?”
里面那位立马翻过身来,露出凌乱的头发,白谢流玉一眼,正要开口说话,谢流玉当即扔下一句打断道:“给我闭嘴!”
“……”里面那位不说话了。
谢禅这巴不得唱白脸的小人便把谢流玉拉到后面,然后轻声冲里面那位开口说:“你觉得这里如何?好受吗?”
谢流玉在背后小声嘀咕道:“乞丐都巴不得进来,当然好受了。”
绕是谢禅多么温柔,也忍不住回身踹了他一脚,然后继续转过来道:“不说话呀?那我大刑伺候了?”
那囚犯却是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再次背过身去,口中还吹着小调,嚷嚷道:“不说就是不说,你能拿我怎样?别打扰老子睡觉。”
谢禅微微一抿唇角,慢条斯理地将玉笛抵在唇角。
紧接着,一曲诡异森森的乐曲忽高忽地从笛孔流泄而出,跟两年前温昱吹奏的如出一辙,只是略微少了几分肃杀。
半晌后,谢流玉听得耳朵发麻,早已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还跟以往一样炸毛道:“你小子就是堕落的,会的曲子明明挺多,干嘛吹这催尿的鬼曲子?”
而里面那位表现出的不自在,明显是曲子太恐怖造成的,谢流玉又道:“吹了这么久,没一回奏效,你是不是哪个音节记错了?”
谢禅心有不甘,无奈地放下笛子,忽然间又莫名的惆怅起来,“我不知道。应该不会记错,就算错了一部分音节,也不可能全错,毕竟,《攻心》中随便一段旋律都能够左右人的神智,这是他说的。再说,我对音律还是了解一点的,错的音节很少能和上主旋律。”
里面那位也道:“早听闻谢大人的刑法之一是诡曲,今日有幸亲耳一闻确实很吓人,晚上难保不会做噩梦,不过,谢大人以为一首曲子就能左右人神智,是想笑死什么人吧!等我想想啊——对,谢大人八成给人骗了吧?”
谢禅看向那人淡淡道:“与你无关,你再巧言善辩,也是要说实话的。”他微微一笑,淡淡道:“不动刑,鸡毛伺候。”
里面那位:“……”
出了牢房以后,谢禅左右视下没什么人靠近他们,便将笛子插在腰间,忽而道:“流玉,里面那位先不用管,我跟你说点重要的。”
谢流玉一听,忙收敛了神色,严肃起来,“嗯。”
谢禅稍微缓步往前走去,谢流玉立刻跟上了,与他并肩缓步走在一起。
谢禅吐出一口气,“前几天我偶然翻到了一份卷宗,上面记录了将近二十年前广阳郡守的一些事,关于我爹还有任叔的。”
谢流玉道:“丞相从前是广阳郡守,虽然关于他和任清冉的传言并不多,但那是长安没有人传,不代表广阳也没有。时隔这么多年,能有人记得全部不容易,也就不一定都是真的,但卷宗上记载的话,应该不会出错。”
谢禅点头道:“不过我要跟你说的,不是他们的事,而是那些卷宗除此之外,还提到了另一个人。当时我也没在意,只是想拿卷宗去一趟谢府旧址,结果找到了一位以前在任家的老大爷,我把卷宗给他的看的时候,他就跟我提到了这个人。只是我感觉她在任叔的生命里,绝对不是路人的存在,就留了个心。流玉,你要不要猜猜那个人是谁?”
能够在人生命里划出痕迹,无论是谁,最先想到的都是爱情,谢流玉也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任思齐那个早逝的娘亲,“任思齐的娘亲?但我记得有人曾私下里说他娘亲是青楼女子。”
但下一刻,谢禅就呸了一句,“别胡说!”
谢流玉道:“又不是我说的。”
谢禅只好说出了谢流玉心中的疑惑,他的话语中也有些难以置信,“流玉,你肯定想不到,那个人居然是青云的大小姐温近月。”
谢流玉一怔,猛然间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谢禅随口解释道:“听老大爷说了,温近月月姨打小就经常去找我爹,每次都会在我家住一段时间,本来青云离我家就不远,外人觉得我爹可能会成为外公的准女婿,加上月姨是江湖人,自然没有人说闲话。但那时候,我爹和任叔家只有一墙之隔,任叔没事儿的时候也很喜欢找我爹。所以,要说青梅竹马,应该是我爹,任叔,还有温近月这个小姨。”
谢流玉道:“任清冉和大小姐能有什么关系?”
谢禅喃喃道:“是啊,能有什么关系?那卷宗上写得很少,还不清不楚的,老大爷跟我说的,也只是他片面看到的,说出来就是谣传。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到了我们这里,也不能瞎说啊。”
谢流玉大概猜到了谢禅什么意思,整个人都愣住了,谢禅便道:“我跟你说也还只是好奇,总觉得应该跟你说说这些,倒不会真的有所怀疑,毕竟会影响到月姨的名声,所以我想跟你说的是,我想去青云看看,希望能推翻我听到、看到的东西。”
其实谢禅用推翻而不是证实,已经表明了他不信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