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我十兵卫二话不说给了小林半三郎一巴掌。
那时半三郎正在喝酒,听到了十兵卫在玄关喊人的声音。家里没有其他人自然不会有人出去,十兵卫高声喊了三遍,然后打开玄关边上的折门,来到了庭院。
------从津轻国回来了。
半三郎这么想着也没动,还是盘着腿在继续喝自己的酒。到了庭院后,十兵卫在走廊边缘前站住盯着半三郎。他刚从远方的旅途归来,强壮的国字脸被太阳晒得看去十分健康,但在那眼中明显露出了愤怒的眼色。
“噢哦”半三郎向他打了个招呼,“回来了吗?”
于是十兵卫从脱鞋石走上边缘走廊,右手拿着刀进了房间。从他大步走近过来的气势中,半三郎发现他的愤怒要比自己的感觉好像厉害许多。十兵卫站在膳台前,从上往下向半三郎看了下来。
“这副丑态!”十兵卫说,“一直都是这副丑态吗!”
然后他把刀换到左手,举起右手打了半三郎。只是一巴掌,但声音响亮,半三郎的头都晃了一下。
“你做什么无用功啊,”半三郎护着手中的酒杯说,“酒都要被你洒掉了。”
能听见十兵卫在喘着粗气。相当重的一巴掌,但半三郎一点也没感觉到疼痛。从十兵卫急促的呼吸中可以明白他有多愤怒,可这也没给半三郎带来一丝感动。
十兵卫坐下把刀放好。半三郎喝尽了酒,递过来酒杯,十兵卫看也不看说道。
“你打算做什么。”
半三郎没有答话。
“我昨天回来的,秋田,三枝和安部过来,三个人吃了晚饭。”十兵卫说,“那时全部都听说了,我没能马上相信。”
“我的想法都已经说过了的。”
“那是两年前的事,两年前,发生那事时听你说过。”十兵卫反驳说,“去年我被任命为国目付【注1:国目付】在出发去津轻国前,就我们两人谈过话,该够了,该有个了断了,再这样下去那就太难看了,我是这么说的。那时小林你也说自己也认同,我自己认为也是如此,这句话我现在还记得呢。”
“现在也一样啊。”半三郎的声音像似在高空中飘过的风一般,“我可从来都没有不认为自己不难看呀。”
他是这么回答的。没有自暴自弃,也不是自嘲,只是把自己的感觉正确地述说了而已。
十兵卫说让他考虑考虑自己的小林家族。那是很自然的劝说,小林家族在祖父时不过是一百石多一点的小普请【注2:小普请】。到了父亲半兵卫时,升到了二百二十石的书院番【注3:书院番】。父亲不喝酒不抽烟,一生坚持勤奋节约。九年前母亲病逝时,父亲才四十二岁,所以有过许多续弦的婚事谈起。但父亲都摇头拒绝了。
------半三郎已经十七岁,再过四五年就该娶亲了。现在自己再婚的话,不仅家里会变得复杂,经济上也没那么宽裕。
父亲半兵卫这么说。然后过了大约一年为半三郎定下了和金森家美铃小姐的婚事。金森主膳是八百石的书院番,也就是说是父亲的上司,美铃小姐那时十三岁。这桩婚事能巩固小林家族的将来地位,把小林家族的家格【注4:家格】抬高到如此程度,都是父亲化了一生的精力坚持勤奋节约的成就。十兵卫想说的就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