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水被任命为江户的年寄肝煎。
正式被任命,是等主水来到江户过了十天之后,那天,加上东吾,他们三人办了一场小酒宴。自己和东吾是庆祝升职,冢本,你算是庆祝失败吧,主水毫不掩饰直说。他们去了留守役【注21:留守役】常去,在浜町名叫“奥村”的料亭,从傍晚喝了一个小时的酒。------和东吾之间一直关系疏远了,那晚他对和林之助一同喝酒好像也很不情愿,不知怎么的总是感觉硬邦邦的,难以融洽相处,好像稍不留神就会说出什么话来。但每当这种时候,主水都会巧妙地控制好将话题转换,总算没发生什么尴尬事就结束了。
回到家是八点左右,和东吾分手进入家门,主水“再喝一点吧。”说着,让他作了准备,两人一直喝到了十点多。主水挺少有地很兴奋,林之助对他“你很高兴呢,”说道,他毫不做作“那可是年寄肝煎啊。”坦率回答。然后很愉快地喝醉了酒,等睡觉时,让人将自己的棉被铺在了林之助的卧室。
“没有女人的家就像少了一边轮子的车。”躺下后主水说,“怎么样,再娶一个吗?”
“你觉得会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我吗?”
“在领地那边我能帮你找一个。”主水说,“没女人在家里,总有一股油腻的馊味不干净不太好,我来帮忙,你再娶一个吧。”
林之助嘿嘿笑了。因为主水说的话中藩国领地口音很好笑。主水好像突然记起来似的,“对了”说着抬起头,用拳头敲打了几下自己的枕头。林之助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这么做。
“明天得早起,这么做能早点醒来。”主水说,“喂,是冢本你教我的呀。”
林之助绷紧了身躯,他专注的视线,对着调暗了灯火,卧室中的一点,一直盯着一动不动。
“怎么了,已经睡着了吗?”
林之助低声,“等等。”说道。然后他坐起,用扇子静静地在胸前扇着。主水躺着,什么也没说看着他这么做。结果稍微过了一会,林之助的表情缓和下来,他咧嘴笑了。
“想起来了。”他说,“终于想起来了,对啊,是这样啊。”
主水等着他下面的话。
“三颗松,三州什么的,就是这个三的数字记在脑子里了,原来如此。”说着,他举起拳头,敲打了自己的枕头,“刚才看见小林这么做想起来了,就是这个,拍打了三下枕头,留在我的记忆里。”
“是军资的所在吗?”主水问道。
“完全想起来了,就在浜松的带屋。”
“你说带屋,之后你不是和加岛一起再去过吗?”
“那时只记挂着还短刀的事了。”
“藏在带屋的哪里?”
“藏在了土仓里。”林之助说,“在内仓里有藩国专用的竹箱,没错,就藏在了那土仓中藩国专用的竹箱里。”
主水“这会轮到我笑了。”说着,他嘿嘿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林之助说道。
主水坐起身来,“哪里,不是什么大事。”说着,他拿起扇子扇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呀。”
“这拍打了三下枕头,太牵强了吧。”
“真的是这样呀。”林之助加强了语气说,“在旅馆睡前都是这么做的,但在带屋是三下,为了不忘记拍打了三下。”
“好了,明白了,我大致猜到的,这次我过来江户后,从未和你说起过军资所在的事吧。”主水说,“我一次都没说,那是因为,我知道会由冢本自己说出来的,什么时候一定会说,我猜到你迟早一定会说的。”
“那么,你是在说我作假了吗?”
“不,你真让我感叹不已啊。”主水闭上嘴顿了顿,然后他认真,平静,慢慢地说道,“------冢本那时对我说,勇气也是有各种各样的,不知为什么那话老是记在我的脑子里,正好这时加岛的信也到了,发狂的马,头部受伤,脑袋出问题将钱藏起来,读到这里时,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林之助沉默着扇着扇子。
“当时如果出手阻止了军资的运送,老职交替后会留下矛盾,穐村派不会忘记被阻止了的事,但是,像这次这样的作法,只是让冢本被留下恶评就可以了,而冢本自身也能以遭灾受伤,因为头脑发病所为,也就不会受到太大的处罚,而且,等老职的交替不留芥蒂顺利结束之后,”
林之助还在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