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渊那时也只是一个刚长成的青年,唇上还有着青涩的绒毛,哪里经历过这个,美目被龙翌吻的蒙上了一层泪雾,又见斩虚已经走了过来,叶梦渊心中虽乱做了一团,却不敢乱喊乱动。
斩虚远远看着,只是一个男子与他娘子亲热,那娘子只着了一身白衫,一双美目含怒带怨,秀发散落,看着着实柔弱秀美,毫无威胁。
斩虚挥手让魔兵站住,自己走了过来。
叶梦渊手中金红光芒一闪,冰冷的银链绕在了斩虚脖颈之上,将他拽了过来,接着将龙翌一把推开,狠狠擦了一下口唇,“王子殿下,烦您与我走一趟。”
龙翌被叶梦渊推的一个踉跄,还是解开身上外袍,给叶梦渊披在了身上,“娘子,小心着凉了。”
叶梦渊挟了斩虚威胁魔兵,领着队中人众,顺利出谷,龙翌一直若即若离缀在队伍后面,到了辕门之前,叶梦渊方对龙翌道,“今日多谢你,你也不是我军中人,抱歉实在不能留你。我还要去寻将军领罚,你便先去吧。”
龙翌皱了皱眉,化作了一道流光隐去。
过了一个时辰,叶梦渊后背上血迹斑斑,衣衫破碎,被人抬回了营帐,丢在了行军床上。
冰冷的空气自大敞的窗户灌进来,鲜血染红了床褥,这一日夜的天寒地冻和方才将军罚他自作主张,不听军令的十鞭,令叶梦渊手足冰冷,后背剧痛,他伏在床上,微微闭着双眼,动都不能动。
“你为了他们,在冰天雪地中埋伏一日夜,方擒了魔族王子,现在他们脱了困,被罚的反而是你。你伤成这样,压根儿无人管你,为何还要为他们卖命。”
“起来,杀光他们...”
绿瞳在眼前微微闪动。
叶梦渊猛的睁眼,急急喘息了几声,握紧了手中的流星,刚想挣扎着下床,却被人一把捞进了怀中。
“怎么又是你,你又要做什么?”
“我若不来,你就走火入魔了。”
龙翌紧紧钳住他,在榻上坐下,将他身子横抱在自己腿上。
叶梦渊后背痛的厉害,手足无力,实在挣脱不开龙翌,正要开口叫人,龙翌却从怀中找了块帕子出来,塞入了他口中。
龙翌分开他颈后长发,小心揭开他后背血衣,见他后背十道伤口,一道压着一道,都已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又摸了摸他手心,果然冷的跟冰块一样。
叶梦渊受过旧伤,手足经常冰冷,龙翌却一直不知到底是如何伤的,今日入他梦境,才知道当年叶梦渊在冰雪中埋伏一日夜,回到军营后又被处了十鞭,无人照料,才留下了如此隐疾。
龙翌心中大怒,虽然叶梦渊带队被困,但是捉回了魔族王子,亦可将功折罪,怎会被罚的如此重,罚过又不加照管,任其自生自灭。
那次大战中领兵的将军,龙翌还是有些印象的,似是他外祖父的门下,匡啸。
龙翌愈了叶梦渊背上伤口,取下他口中帕子,取来干净衣衫,给他披在身上,又取了一旁的棉被,将他裹成了一个团子。
叶梦渊这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道,“多谢。”
“那么以身相许?”
这人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叶梦渊闭了嘴,不再理他。
龙翌抱起叶梦渊身子,暖着他冰冷的手足,“梦渊,乏了,睡会儿吧。明日还有大战,你的队伍,还需你来引领,你怎能放弃他们。”
叶梦渊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听话的闭上了双眼,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朦胧中,只听龙翌道,“梦渊,真的抱歉,你经历这些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身边。不过以后,不论生生死死,我都陪着你。”
再睁眼,已是在渊都的将军府中。
叶梦渊的府邸是原来莲语真人在渊都的旧邸,莲语真人归隐后,帝君就将这座府邸赐给了他。
今日院中的桃树花开灼灼,风吹之下,落英缤纷,就像与帝君第一次相见之时。
果然帝君就坐在院中石凳上等他,见他屈膝要拜,帝君扶住了他肩膀,转身取过了一把弓来,“梦渊,本座前几日得了这把重弓,你若能拉开,本座便将它赐给你。”
叶梦渊接了这弓在手,掂了一掂,这弓果然极沉,他没有犹豫,弯弓搭箭,一箭射了出去。
此时龙翌突然现身在院中,他手中提着一壶酒,对帝君道,“父君,儿臣从蓬莱带了一壶好酒来,今日陪父君不醉不归。”
叶梦渊大惊失色,然而箭已射出,再无法回头,
箭矢向龙翌前胸狂奔而去,叶梦渊要扑上去挡在龙翌身前,然而为时已晚,那箭已一下子洞穿了龙翌的胸膛。
龙翌身上鲜血狂涌,苍白的嘴唇动了动,终于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仰面倒了下去。
叶梦渊肝胆俱裂,疯了一样抱起龙翌,掌中金红的灵息渡入他体内,然而却又从他破漏的胸前流了出来。
身前是龙翌胸前汩汩流出的鲜血,背后是帝君阴冷的声音,“叶梦渊,你谋害储君,该当何罪!”
鲜血沾了满手,龙翌的脸慢慢失去了血色,身子渐渐冷了去,口唇翕动着,却道,“梦渊,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