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正好进来,手中拿着一碟酸梅糖,“公子,您要的酸梅糖来了。”
龙翌是调皮捣蛋的始祖,叶梦渊这拙劣的把戏他一眼就看穿,于是冷冷道,“寻了借口遣走暗香,又借机倒药,梦渊,我说的可对?”
叶梦渊尬笑了一声,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努力想将手从龙翌手中挣脱出来。然而龙翌攥着他手腕,借着他腕间金锁,捏住他双腕,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放到了榻上靠着,接着紧紧压着他手腕,“暗香,将药和酸梅糖拿来。”
龙翌从一碟糖中翻了翻,看了看叶梦渊的双唇,寻了一颗小些的,对叶梦渊道,“张口。”
叶梦渊被抓了现行,再无嚣张气焰,于是老老实实的张口,龙翌将糖放在他舌上,见不大不小正合适,便道,“含着。”然后端了药来,送到他唇边,柔声道,“小口小口的喝。”
中药的酸苦气息再次袭来,但是口中糖果酸甜,叶梦渊不再拒绝,张口慢慢喝了药。
龙翌侍候他喝完了,才放开他手,一边取了软巾便擦他唇角,一边回头问周公公,“周公公,叶妃您也见到了,不知还有何事?”
周公公一直默默看着二人,看着两人钳在一起的手和叶梦渊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软,方知这冰神雪魄的炽焰战神,是如何被龙翌这小子拿住了七寸的。
周公公叹了口气,陛下日日如此相逼,除了让这二人更加情深意笃之外,当真是一无用处。
“陛下特派老身前来探视公子,赐下一只万年山参,为公子补气血之用。”
周公公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打开盒盖,盒中躺着一只几近人形的老山参,一看便是珍品。
“暗香,将这山参拿下去,和着其他药材,明日再给公子煎药。”龙翌令道。
“不过周公公,本宫也咳了好多血,怎么父君不赐些宝物下来,倒是对本宫的昭训,如此关心?”
周公公心头一颤,一时间无言以对。
叶梦渊捏了捏龙翌的手,“周公公如果没事,就回了吧。”
周公公却说,“殿下,老身除了奉命探视公子,还特来提醒殿下,十日后是今年的中秋家宴,殿下按例需携家眷前往,并留宿宫中,既然殿下无正妃,便请携公子前往就是。”
看到二人眼中一凛,周公公才道,“公子好好将养着,老身告退了。”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龙翌方嗤笑了一声道,“不知十日后又有什么阴谋。”
叶梦渊不置可否,却说,“龙翌,你有没有想过...”
他说到此处,斟酌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
哪知龙翌道,“你想问我有没有想过谋反?”
叶梦渊没想到他随随便便就吐出这二字,忙挥出了一道结界,将赤火阁罩在了其中,方艰难的点了点头。
“梦渊,我一个刚刚接触朝事,连朝臣都认不全,又没有任何力量支持的落魄太子,如何谋反?”龙翌轻笑一声,接着道,“要谋反也可以,做我母妃的傀儡便是。”
叶梦渊心中一叹,帝君应是早就想到此处,方将龙翌送到蓬莱仙门,远离渊都权力中心,令他即便想要反抗,也无从下手,只能任人宰割。
龙翌伸手捏上叶梦渊脖颈,低头凑近他脸,“叶昭训,倒是你,不知可愿辅佐本宫,图谋大业,到时,本宫册你为凤后如何?”
龙翌这话本是玩笑,然而叶梦渊却艰涩的说,“龙翌,你可是认真的?”
这种可能,龙翌如何没想过,然而即便二人有衡翌军,叶梦渊亦是民心所向,但诚如叶梦渊所说,衡翌军不是他的私军,而是为了护佑百姓,自然也不是自己争权夺利的砝码。
帝君虽待二人狠毒刻薄,却励精图治,以民为本,这些年四海平定,亦是帝君运筹帷幄之功。
龙翌如何能为了自己一己私利,让百姓血流漂杵,又将衡翌军定在耻辱柱上。
龙翌走到窗前,微微张开双臂,让微风吹动他袍袖,站了一会儿,方道,“梦渊,我自陛下提审你时,便知此事。”
龙翌此语不言而喻,自帝君提审叶梦渊,后来凌云殿公审,大婚民变,龙翌至少有两次机会,可利用衡翌军,可利用民众对叶梦渊之心,成自己大业。
他当时想的,都是如何救出叶梦渊,如何安抚万民罢了。
叶梦渊走到他背后,环过他肩膀,“龙翌,陛下虽对你有此心,但亦诸多掣肘,再说命运轮转,不囿于一时,你是纯钧选定之人,自有天命。”
龙翌低头一叹,“让你为我忧心了。”
“怎会,你哪有你说的那般落魄,不过是怜悯万民罢了。”
龙翌将他手从自己肩上拉下来,环在自己腰上,“我不像你,如果真有反心,倒是当真有几分胜算,何苦在此苦巴巴的做什么太子昭训。”
如果龙翌方才那句是玩笑,现在这句,方才是对叶梦渊的试探。
许叶梦渊问他,自然也许他问叶梦渊。
叶梦渊亦郑重道,“殿下,臣说过衡翌军不是臣的私军,再说,臣身上有这望云锁,早被陛下控在了手心里。”
龙翌摇了摇头,“梦渊,陛下对你,绝不只你想的那么简单。”
“怎么,你妒忌他赐我万年山参,却未赐你?”叶梦渊笑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陛下他对你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叶梦渊摇了摇头,不再出言。
第二日清晨,龙翌起的极早,看着叶梦渊吃了药,又拆了他身上纱布,见他身上伤痕都已消失,才放下心来,待要出门时,又嘱暗香进来看着他,不准他乱跑,方上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