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诗问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忠尧很淡定,一面饮茶,一面随口说道:“观瀑亭,高山流水;听雨轩,幽谷鸣泉。”
黎诗不解,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忠尧忽然叹了一口气,笑笑,悠悠说道:“人有三急,这么猴急,必是登东,寻那五谷轮回之地、解忧得乐之所去喽!待会儿就翛翛(xiāo)然轻松而返了。”
“哦——”黎诗顿悟,噗嗤一笑,喃喃道,“上个茅房还说得那么文雅啊。”
一转头,瞧见店小二在邻桌收拾,黎诗又问道,“小二哥,这瓜洲镇上可有什么特产?”
店小二想了想,回道:“姑娘,出门右拐不足百步有一曹婆婆杂食铺,那里的牛皮糖和糕点果子在镇上有口皆碑。”
“谢谢小二哥指点。”黎诗谢过店小二,又对忠尧说道,“忠尧哥哥,你在这里等子翃师兄吧,我去买点糕饼,一路上权作吃食,以备不时之需。”
忠尧点点头:“也好,那你快去吧!”
黎诗起身离去后,忠尧左等右等不见子翃回来,便唤来店小二结了账,顺便请其帮忙去茅厕查探一番。
不料,少时店小二来报,茅厕里空无一人。
忠尧眉头一皱,有些难以置信,急切地说道:“烦请小哥带路。”遂跟随店小二去了趟茅厕,推开门一看,果然室内空无一人。
疑虑片刻,忠尧的目光落在往来的小二和行菜者身上,于是逢人便问,连问数人,仔细向对方描述了子翃的身高长相,方才得知子翃去时茅厕在使用中,不得已在其中一位店小二的指点下冲出了魁春趣茶坊,直奔斜对面的品香楼去“借厕”了。
忠尧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出了魁春趣茶坊,已而,寻至品香楼。
岂料,品香楼的人说没见过子翃这个人,店内也没有子翃的身影。忠尧一下子陷入了沉思,无奈之余,只得悻悻然走出了品香楼,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走着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正一筹莫展之际,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哎呀,这位公子看起来心情似乎有些闷闷不佳,不如到我们这里来找找乐子,快活快活吧!”
忠尧未予理会,闷着头自顾自往前走,却不料话音刚落,一双白皙的素手便搭了上来,拉住忠尧的胳膊不肯放手。
转头一看,忠尧不由心中一凛,只见面前站着一位秦丹凤眼、妆容精秀的女子,年龄大约三十岁上下,身着石榴娇罗衣,以鱼媚子妆金饰面,薄施朱色,面透微红,正涎邓邓地眼引着他。
“哎呀,坏了,来者不善呐。”忠尧喃喃道,心中暗想:“一笑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可比千军万马还可怕!淡定,淡定!”
再偷偷瞄了身旁这女子一眼,云鬓凤钗,点绛唇,鸡卵脸,倒晕眉,鲤鱼嘴,葱晗鼻,腰肢婀娜,妩媚的风韵中隐隐透出些许风尘气息,又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叹道:“唉,原来是误入风尘的失足美女,你们还是靠别人来拯救吧!小爷我帮不了你!再说了,钱袋子还是瘪瘪的呢!”
不过,只瞅了一眼,忠尧的目光便一下子就被那女子妆容上的倒晕眉所吸引,因为此前他还从来没有瞧见过。
这倒晕眉标新立异,呈宽阔的月形,而眉毛端似用笔晕染由深及浅,逐渐向外部散开,有道是“鲛绡剪碎玉簪轻,檀晕妆成雪月明”,自是别有一番风韵。
左顾右视,忠尧打量四下,抬眼一望,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左侧青楼临大路,直入浮云端,门额上书“倚翠阁”三字。
这“倚翠阁”楼高五层,气势宏大,美女娇且闲,高门结重关,飞桥栏槛明暗相通,每一个瓦陇中间还放置着一盏分外华丽的莲灯,楼头小妇鸣筝坐,红妆缦绾,香帏风动花入宴,——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烟花柳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