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即将撞上,忠尧大声疾呼道:“快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忠尧八人迅速退至两侧道旁时,一队二十余骑火珠麒麟呼啸而过,扬起阵阵沙尘。
卢东怒不可遏:“师姐,他们横冲直撞,欺人太甚!我这就御剑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行事不可莽撞。”高雅郭神情严肃,连忙劝止道,“且由着他们去。我们此行,是为了救人,宜低调行事,勿要节外生枝。”
卢东瘪了瘪嘴,不再言语。文傕却有些不解,嘟哝着说道:“师姐,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不让我们直接御剑过来啊,那样多省事?还要这么走,脚都走酸了!”
“我们在明,别人在暗,一旦御剑,太过惹眼,很容易让人察觉我等修为深浅,不利于行事与自保。别人若对你捉摸不透,无法探知你的虚实,才会对你有所忌惮。这么点路,走走就当锻炼了,况且我们还带着崔姑娘呢。知道了吗?”高雅郭俨然就是一位爱护师弟师妹的大姐姐,言辞恳切,句句在理,注视着文傕的眼神温暖而又诚挚。
文傕低着头,说道:“承蒙师姐赐教,文傕明白了。”
高雅郭莞尔一笑,说道:“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我们还要赶路,走吧!”
文傕感激地望了高雅郭一眼,点了点头。
众人相视而笑,随即沿着红丝带指引的方向,继续往白沙渡口进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忠尧一行八人赶至白沙渡口。
面前豁然开朗,视野开阔,但见岸边平地沃野十数里,除了渡口旁一片芦苇荡外,便是金黄色的油菜花一望无垠。
在这令人如痴如醉的时刻,花田片片,遍地金黄,几座青瓦白墙的屋舍点缀其间,浸染着色与光的温存诗意,在明媚的视觉中,便是一幅生动的山水画卷。
遥望嘉陵碧水对岸的依来渡口,乡间李花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犹如白雪覆满枝头。除了令人目不暇接的李花,梨花、桃花、杏花也竞相绽放,汇成一片花的海洋。
大江漫浩浩,高山壮巍巍。
远处青山如黛、碧水潺潺;近处山色空濛,水光潋滟。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这既是上巳节,也是花田盛会,此情此景,便宛如戏中的唱词“菜花黄,梨花白,桃花更艳”那般醉人。
浩浩晴原人独去,依依春草水分流。
依来渡口地处两江汇流之处,江边不远处的依来镇则是嘉陵江、涪江、渠江商船必经之地,自古以来商贾云集,人文繁盛,亦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而此地岸边的白沙渡口支起了一个茶摊,供赶路之人驻足歇息。摊主是一个年约三十好几的皂衣男子,头戴一顶破巾,鬓边插着一枝杏花,正在为一些小歇的江湖人士斟茶。另有一名身着绮罗襦裙的年轻女子站在挑高的“茶旗”之下,不苟言笑,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周围。
忠尧等人见白沙渡口已有十多艘船只划出,每艘船上站立着五六人,驶往斜对面的依来渡口,便径直上前,欲登船而往。
不料,却被两个船夫伸手拦住去路。
一名船夫摊开手掌,指头动了动,似索要什么东西。
昆羽宗众人不知何意,面面相觑。黎诗恍然顿悟,“哦”了一声,立马从随身的荷囊中顺了二两碎银,放在那船夫的手心,笑了笑,问道:“这位大哥,摆渡多少钱一位?这够不够?”
那船夫斜眄了一眼手中的碎银,一言不发,摇了摇头。
“啊?还不够啊?那再加一点?”黎诗打开荷囊,眯着一只眼睛,瞄了瞄荷囊中剩余不多的银两,把心一横,掏出其中一半,又放到那船夫手中。
可那船夫仍旧摇了摇头。
黎诗急了,瞪大了眼睛,一咬牙,索性把那荷囊一并给了那船夫,说道:“那我全给你!这样总行了吧?”语罢,冲着那船夫眨巴了两下眼睛,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另一个船夫也急了,双手不停地比划着什么,一会儿作卷起状,一会儿作展开状,一会儿作按图索骥状,一会儿作沉思和点头状。
忠尧忽然反应过来,猜想他们可能要检视舆图,便急忙将那舆图取出,交与船夫验看。
两个船夫面色大喜,不停地点头,众人为之一喜。
收了银子的那个船夫二话不说,认真验查了舆图后,点了点头,接着又摊开手掌索要另一样东西。
忠尧一愣,惊道:“啊?还有?还要什么?”
一个船夫伸手一根指头,在空中比划了一张纸上盖着一个印章的模样。忠尧皱了皱眉头想了半晌,这才一拍脑袋,如梦初醒,想起当时舆图打开时,里面还有一张小小的纸笺,上面盖着一朵海棠花,可是自己当时并未在意,随手就扔到火盆里烧掉了。
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不迭。
忠尧懊恼地说道:“那张盖着海棠花印的纸……呵呵,我、我不小心弄丢了。它、它不会是乘船凭证吧?呵呵,呵呵,是真不小心掉了,两位大哥,通融通融,通融通融吧……”他当然没好意思说是被自己一把火给烧了。
那两个船夫闻言颇为震惊,不禁瞪圆了眼睛,合不拢嘴,喉咙里发出一阵闷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黎诗愕然,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疑惑地张开嘴巴,嘴唇轻轻动了动,轻声说道:“他们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