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忠尧痛苦呻吟着,瞥了一眼摔得稀烂的酒坛、洒了一地的酒,心都快碎了。
韩熙载府邸的侍卫见有异物从天而降,撞击地面后发出巨大的声响,急忙刀剑出鞘,手持兵刃循声追了过来,斯须之间,便将忠尧团团围住。
为首的亲卫武官是都虞候廖辰,他怒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兵部韩尚书府邸!”
忠尧眸子一转,瞟了一眼天空,忍着痛勉强绽颜笑了笑,忽悠道:“我是神仙,天上来的神仙。”
都虞候廖辰先是一愣,旋即放声大笑道:“神仙?”接着撅起嘴巴,嗅了嗅味道,自言自语道:“这酒的气味还挺香啊。”
周围侍卫闻言哄笑不已,开始冷嘲热讽。
一人调侃道:“都摔成这样了,还是神仙?”
“神仙不都是仙风道骨的么,哪有你这么狼狈不堪的神仙啊?”另一个人接过话茬,讥笑道。
又一人哂笑道:“若说我家韩夫子,申音能舞,分书及画,名重当世,世人才皆谓之‘神仙中人’呢!你算哪门子的神仙?”话音一落,众人又大笑起来。
忠尧忍着身体的疼痛,挣扎着用手撑地,坐了起来,平静地说道:“说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是神仙。否则,你们看,从天上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我怎么没摔死呢?”
都虞候廖辰疑惑着,与一帮侍卫面面相觑,陷入了沉默,却又觉得他说的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忽然,一名侍卫开口质疑道:“你若是神仙,那你为何会从天上‘摔’下来呢?而不是飞下来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余人如梦初醒,纷纷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颔首表示赞同:“对!对!神仙是不可能从天下‘摔’下来的!你是假神仙!是准备去哪里骗吃骗喝的吧!”
忠尧伸手双手在空中按了按,示意他们保持安静,而后缓缓说道:“能不能听我说两句?就两句!”
一众侍卫皱着眉头疑惑着,逐渐安静了下来。
忠尧清了清嗓子,道:“在下之所以从天上掉下来,皆是因为双手提着东西,恰巧穿过一朵云,不想一只大鹏从斜刺里猛然振翅而出,将我从法器上撞落于此。不过,因祸得福,我此行本来就是来拜会‘神仙中人’韩夫子的,还请诸位帮我引见。哦,我这拎的可是上好的琼浆佳酿啊,原本也是带来孝敬他老人家的,唉,只是可惜了……”说罢,他看着地上摔碎的酒坛,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经意间,忠尧的目光又落在旁边草丛中,他看到了那个如意云纹的褚色绣金锦匣,连忙说道:“哎?这份大礼或许没有摔坏,说不定还完好无损呢!”
话音未落,他强忍着疼痛,从地上一翻而起,扒开侍卫,行至草丛中,将那锦匣拾了起来。接着,解开系着的朱色锦带一看,不由大喜过望,竹丝扣瓷的茶盏玉壶还牢牢地镶嵌在其中。
这时,忠尧蓦然惊觉原来这个幻境可以使用灵力,而且并没有封禁储纳空间,心中不禁叫苦不迭,后悔不已:“此幻境原来并未封禁灵力与储纳空间,早知道就不将那两坛瑞露酒拎在手上了!”他叹了一口气,又寻思道:“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还好不是只准备了两坛酒,否则就难堪了。”
想罢,忠尧拿着锦匣转身走了回来,朝都虞候廖辰招了招手。廖辰一脸狐疑,心里犯着嘀咕,伫立在原地,并未移动脚步。
忠尧作出一副恭谨的态度,拱手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某姓廖,乃韩尚书府上近卫都虞候是也。”廖辰双手抬起,向右拱手道。
“原来是廖公,失敬,失敬!”忠尧满脸陪笑,一侧身,伸手示意,“请廖公借一步说话。”
都虞候廖辰眉头一拧,索性提着剑走上前去,想看看这小子耍什么花招,及至跟前,他斜眄了忠尧一眼,等待忠尧开口。
“廖公,在下素闻韩夫子美名,喜好奖掖后进之士,常有人投文求教,在下此次前来,亦想与韩夫子讨教一二。”忠尧一边说着,一边察言观色,陪着笑。
廖辰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懒懒说道:“你不是自诩为神仙吗?怎么,神仙也来求教啊?”
忠尧微微一怔,旋即笑道:“韩夫子名气大嘛,所以,神仙也愿意来结交呀,彼此交流交流,也是可以的吧?”说着,他从怀中掏出自己精心折叠的一纸文章,上以朱红锦带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递至都虞候廖辰面前。
廖辰只是低首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常有人往韩府投文求教,确有此事。不过,这仰慕韩夫子美名的人多了去了,隔三差五便有人来投文请教,总不能来一个就收一个,人人都——接待吧?”说罢,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斜眼瞟向忠尧。
“嗯,那是、那是!廖公所言极是。”忠尧不断恭维着,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细长的小木盒塞到都虞候廖辰手中。都虞候廖辰不明所以,但瞧着像是送给自己的东西,他的面色顿时缓和了一些,似笑非笑地咧着嘴,不经意间露出了门牙,忠尧分明瞧见那两颗大门牙中间豁开了一条缝。
接着,忠尧趁机说道:“廖公不妨打开看看,这是在下的一片心意。”
那廖辰打开那细长的木盒一瞧,原来是一只自己从未见过的刷牙子,当下皱了皱眉头,疑惑道:“这是……”
忠尧故意避而不答,反而关切地问道:“廖公牙齿近来可是有些松动了?这门牙上都豁开一条缝了……”
“呵,呵呵,这岁月不饶人呐。”都虞候廖辰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颌和嘴巴,尴尬地笑了笑。
忠尧眼神露出一丝狡黠,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满面春风地说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啊,看起来虽不起眼,但朝暮使用,左刷刷,右刷刷,故而名曰‘刷牙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失时机又掏出一个口小腹大的白色小瓷瓶塞到廖辰手中,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此物可洁牙固牙,配以在下精心调制的牙粉,哦不,是牙粉膏、牙膏,疗效奇佳,可预防龋齿病疾,可固齿,令牙齿牢且益坚。俗话说就是,老当益壮,吃香喝辣不误事儿!我这可是礼轻情意重,千里送鸿毛啊!”
廖辰看忠尧说地很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在说到“左刷刷、右刷刷”之时,还用手指作了下演示动作,有些心动了,便凑近忠尧低声问道:“你是不是也在用这,用这……”却一时语塞,忘记了“刷牙子”的名称。
忠尧心领神会,立即说道:“刷牙子。”
“对对对!刷牙子,刷牙子!你是不是也在用这刷牙子?”廖辰惊喜地问道。
忠尧用一根手指在自己唇上轻轻滑过,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含笑道:“不瞒廖公,在下每日早晚也用这刷牙子勤刷牙,固牙牢齿。”说到此处,他又指了指自己上下两排整齐的皓齿,进言道:“两牙若是长久时,坚持必在朝朝暮暮!”